晚上就在胡老爹家的門口前,吳婉嬌還是男人裝扮,她自己也沒有出頭,所有事情都將由舒秀才出麵,舒秀才年近三十,顯得中直而不失圓滑,浩浩中又不失文雅秀氣,身量中等偏上,瘦胖適中,在京城也許隻是一般的讀書人模樣,但在這樣貧瘠的北地,他是出眾的,此刻正神采飛楊,口惹懸河的說著建閘通河的事。
很多人都不敢相信,所以場麵有點冷。
胡老頭看了看吳婉嬌,這個老頭猴精,明白主事人是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少年,“貴人,要不讓我說兩句。”搓著手,跺著腳,他這個動作可不是因為激動,而是此刻北風刮得正生猛,他是被凍得。
吳婉嬌抬了抬埋在圍脖裏的下巴,點了點。
胡老頭果然是這個地方的土黃帝,剛站到台上,台下的人就自然而然的直了直身子,專注地看向他,“今天的人都到齊了吧,祖佑,幫你爺記著,但凡今晚沒來的人家,除了不在出去討飯的,有一個算一個,將來河道成了,田裏如果要走水,都得收銅子,記住了嗎?”胡老頭皺如樹皮的臉一臉嚴肅,一絲不苟的吩咐著自己的孫子,然後繼續說道,“貴人說了,活不白幹,供應兩頓,那偷奸摸滑之人一旦發現立即扣除當天的一頓飯,若不改悔,便清出決不留情麵,有要做的,就過來劃個勾吧。”胡老頭倒也幹脆利落,很快和舒秀才把人頭落實了。
本來還不相信的村人,等田二郎把鐵鍬等工具發放到他們手中時,才真得相信,這個貴人比縣太爺還牛,居然自己出錢幹上了。
開工的第三天夜裏,胡老頭把胡氏族人帶到一個避風的山穀裏,山穀牆壁上,插了幾根抹油的鬆枝,燃燒著的鬆枝冒出濃濃的黑煙,胡老頭挺了挺腰,看著一群枯黃幹瘦的族人,最高的都不如那個小貴人手下的一個管事高,最胖最齊整的就是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大孫子,歎了口氣,“這三天的活幹了,覺得咋樣啊?”
眾人一聽老族長這樣問,都高興地喊道,“老族長,咱們終於知道吃飽飯的滋味了,那感覺真是老好啊,真想修一輩子河道啊!”
“胡鬧”胡老頭聽到這話這不高興了,“你們要是敢給我拖後腿,不下力氣幹活,不要說貴人那裏,我就把你們清出我胡氏一族。”說完兩隻渾濁的小眼睛死死盯著麵前的一群人。
胡氏族人都低了低頭,不敢再言語,沒有族人僻佑,明天就能餓死,誰也不也造次。
“祖佑,你說?”老頭緩了緩,和藹地對自己的長孫問道。
“是,爺爺。”胡祖佑朝他爺爺身邊站了站,“爺爺,孫兒也像大家一樣,這三天,每天兩頓,頓頓吃得飽飽得,連個頭都長了,”說完嘿嘿笑了笑,“爺爺,孫兒看到了更多以前從未見過的東西,學到了許多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孫兒覺得一場河道下來,我們胡氏族人從中得到的好處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