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出站大廳,周芷茗懷抱鮮花向我招手。真沒想到她會來接我。
“才幾天不見就變的滋潤十分啊!”周芷茗說。
“家鄉的水土養人”,我說。
“受用不?鮮花,天使姐姐,”走出大廳周芷茗爽朗地笑。
“受寵若驚。”
敬大學生公寓重新在進行電氣線路改造,我住的樓層未完工,暫時被安排住學校後門一棟單體宿舍。出單體宿舍後門沿右手方向走,可以到學校後勤保障部,保障部裏建有學校自用屠宰場。每天早晨五六點鍾的樣子,機動車會陸續運輸活豬開進屠宰場。由於是上坡路段,加之活豬數量多的驚人,機動車行駛速度特別慢,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我真擔心機動車會忽然熄火倒退著滾下山溝,那麼非死既傷的豬仔豈不是活受罪?屠宰場為何非要建在單體宿舍附近,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解釋。黃sil管屠宰場叫”奧斯維辛豬肉生產營”。爾後,豬朋友撕心裂肺的嗷叫聲時斷時續的響起,那聲音穿過後山層巒疊嶂的山巒,飄向宿舍使我產生眩暈的感覺,仿佛自己被人洗淨活剝開膛破肚。
我在心裏告誡自己,不一定非要住在這裏,得找機會搬到別的處住。
宿舍大敞四開的後窗台,從上樓飄下來女生們漫無目的的嬌聲細語,每個窗台都沒有玻璃一律空空如也,也沒有安裝防盜鐵絲柵欄。
這一年,紀漣漪的病情痊愈了。
那天,正當我在敬大計算機室為畢業設計焦頭爛額的時候,王宜蹦蹦跳跳地來找我,告訴了我她母親出院的消息。
“喝酒如何?”王宜沉思著試探性的說。
“嗯——的確應該。”
“嘢!興致”,王宜邊說邊用小手指揉著眼眶。
“身體不適,”我擔心的問“哪裏不舒服?”
“舒服的很,”王宜挽起我的胳膊拉我走出計算機室,“在想喝完酒和你做‘那些事’。”
我不好意思的回頭看了一下其他同學。
“不喜歡?”我問。
王宜更加攥緊我胳膊,“喜歡,所以才迫切地眼淚嘩嘩。再說,一個正常人要是沒有那些事情做,生活豈不是清湯掛麵般的索然無味。”
“倒是的,”我說。
“噯,背著我可有別的交往對象?”王宜小心地下著樓梯,默然用手指理一下耳鬢旁的頭發。
“同你這般親近又能做很多事情的倒鐵板訂釘的沒有。”
“不太好,”王宜凝視我說道,“得有一個,不然哪天我不在你身邊,你這人一旦獨自待著又不喜歡和別人搭話。”
“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也不是說自己有某種人際交往障礙,隻是不知道如何講出第一句話,對我來說怎麼樣講出第一句話,比讓小孩不哭鬧還難。”我不僅奇怪的問王宜,“剛才說你哪天會不在我身邊,不在,你要去哪裏?”
“去喝酒呀,”王宜蹩起眉頭“你又不陪我去。”
“馬上走,”我說。
“走嘍。”
即將走出學校大門時,王宜用胳膊輕微捅了下我,“還是再找幾個人一起吧。”
最後來的人有黃sir和周芷茗。
“正想找你來著呢,”周芷茗和王宜走在一起。
“不錯嘛,有好事不忘黃某人,”黃sir眉飛色舞的說。
周芷茗帶我們走進了一家主營酒水的飲食店,裏麵彌漫著一股濃烈的威士忌氣味。正式喝酒之前,我們每人都吃了一份自己喜歡吃的飯。我要的是咖喱牛肉飯,王宜要的是排骨飯,周芷茗點了一份西芹炒魷魚飯。黃sir卻拿起菜單左右看,放下又拿起,最後,生氣的說居然沒一個能吃的。
“有沒有羊肉泡饃?”黃sir招手叫來服務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