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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歲末。這是希望和光明的日子,盟軍在歐洲戰場和太平洋戰場節節勝利、德日法西斯政權搖搖欲墜;這是絕望和黑暗的日子,中國豫湘桂戰線依然一瀉千裏、國土不斷淪陷,大量難民流離失所,到處哀鴻遍野。在這種希望和絕望的矛盾中、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織中,魯思霞送走了他刻骨銘心的1944年,迎來了全新的1945年。
“魯老師,計增輝還有幾個同學,因為在鬧市區散發揭露政府腐敗、國軍無能的傳單,又被抓進貴陽警察局了。當局要學校出麵作保才能放人”。新年伊始,魯思俠剛剛上完英美文學大課,就有學生慌慌張張前來報告。
以前這類事情,都是梅校長親自過去交涉。自從上次吐血以後,整個冬天,梅教授病情日漸沉屙,時時病發,導致氣逆嘔吐。年初被王聰慧接回重慶修養,學校一些瑣碎的行政事務,很多就落到他這個校長助理身上。
見到來人是一個陌生的年輕人,貴陽警察局局長歪坐在藤椅上,腳架得老高,打著官腔:“你是誰?來警察局有什麼事?”
“我是華夏大學校長助理,前來貴局取保接人的。”魯雪華回答道。
聽聞此言,警察局局長表情頓時變得既不滿又不屑:“怎麼你們梅校長不親自來?”
“梅校長身體不適,王部長將其接回重慶療養去了;在他臨行前,已將學校日常行政事務授權我全權管理。何況,取保領回學生這類小事,作為校長助理前來辦理就足夠了。”魯思霞不卑不亢。
“小事?”警察局長嘿嘿冷笑:“聚眾鬧事,詆毀政府,散布謠言,這些都是擾亂治安的重罪!我念他們年幼無知,還有你們梅校長的顏麵,否則的話,依照《危害民國緊急治罪法》,完全可以對這些狂徒嚴加懲處!”
警察局長隨手扔過一張擔保書,“趕快填好將人帶回去,不過,我需要提醒你們一句,作為校方,希望你們能約束自己學生的言行,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了。”
“請問局長,被關押的華夏大學學子私通日寇、勾結汪偽了嗎?有造謠惑眾、圖謀推翻政府的行為嗎?”魯思霞問道。
“那倒沒這麼嚴重。”警察局長口氣沒有了剛才的那份嚴厲。
“那我倒要請教:抗戰以來,國共兩黨合作抗日,《危害民國緊急治罪法》已在民國26年做了重大修訂,擅改了許多不合時宜、影響黨派團結之詞。中央通訊社對此做過詳細報道,本人一介布衣,尚知曉大意,閣下身為警察局長,怎麼知錯就錯,還沿用民國20年的舊法?”魯思霞義正辭嚴,有理有據。
警察局長驚異地看著麵前這個年輕人,不得不收起了輕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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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長閣下,我能看看他們的訊問筆錄嗎?”
警察局長打開抽屜,拿出厚厚一疊詢問筆錄,推給魯思霞。
魯思霞快速翻閱著。筆錄重點就是試圖指證計增輝等人汙蔑國軍不抵抗、國府不作為,借此激起民怨,影響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