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魯思霞看到有幾個晚到的學生,正拚命地用飯勺搜刮飯甑的底部,發出“咚咚”的響聲,試圖再收集一點漏下的米粒。
魯思霞看不下去了,默默地走上前,將自己飯碗裏的“八寶飯”勻給那幾位學生。
學生們一邊點頭稱謝,一邊迅速將“八寶飯”吞咽下去。
2
今天沒有魯思霞的課程。按照梅校長的安排,魯思霞旁聽張老師的《英美文學簡史》。
這也是一堂大課。100多個座位座無虛席。魯思霞覺得奇怪的是,除了學生,還有一些穿著上衫、戴著眼鏡的老師也在下麵聽課。
“張老師,今天是不是校方來督查?我看到有很多老師也坐在下麵。”趁張老師還未進課堂,魯思霞先過去通風報信,好讓張老師有個思想準備。
張老師似乎胸有成竹:“這是我們華夏大學的傳統。各學科老師交叉聽課,一方麵可以相互學習課堂教學經驗,另一方麵也可以拓寬自己的知識麵,”張老師邊說,邊朝教室裏掃了一眼,也嚇了一跳:“今天怎麼來了這麼多‘大佬’?那位穿西裝的,是數學係華教授,著名的偏微分專家;牆邊戴眼鏡的,是化學係主任,美國麻省理工的博士;那位穿長衫的,是中文係主任,和徐誌摩齊名的大詩人~”
沒統編教材,華夏大學主要的學習方式仍然靠教授們的課堂講授。一堂課60分鍾,隻有張老師一個人在黑板上板書和講解。下麵鴉雀無聲,同學們聽課時都全神貫注,集中精力記好筆記。
同樣作為外文係老師,魯思霞感覺得出來,張老師的課程能夠抓住重點,語言生動,講解精煉,板書認真。應該說做了認真的備課,自己一堂課的筆記記下來,稍加整理,就是一篇好文章、好教材。
3
有了身邊的榜樣,魯思霞也不甘示弱,當天晚上,晚飯後,他也早早來到圖書館,為第二天講述英國詩人雪萊的《西風頌》備課。
華夏大學的圖書館是借用文昌宮的藏經閣。是一座三層磚木小樓。三樓是藏書室,二樓是教工閱覽室,一樓是學生自修室。為了方便大家晚上學習,梅校長特意在圖書館裝上幾盞高亮度的“汽燈”,因此學生們都喜歡去圖書館自修。占座位、搶圖書就成了司空見慣的常事,各係教授指定的必讀原文參考書成了“搶”的重點目標。以至於魯思霞想要的參考資料都找不到,隻能憑借記憶,將自己在中央大學學習的內容默記下來。
即使到了深夜12點,圖書館即將關門之際,自修室還是座無虛席。還有一個奇怪現象:晚上九點半之後,剛開始自修的同學迅速收拾書本,靜靜退出自修室;又進來一批學生,坐滿所有座位,認真學習。
剛開始,魯思霞還以為這是偶然現象,幾天之後,天天如此,魯思霞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同學們珍惜圖書館晚上開放的寶貴時間,達成默契,分成上下場進入自習室,讓大家都有均等的學習機會。
看得出來,華夏大學所有師生,都倍加珍惜戰時讀書機會之難得,無不孜孜以求,期望學有所獲,能真正成為抗戰建國的棟梁之才。
“師父,玉梅,仁軌,‘小四川’!還有千千萬萬的弟兄們,你們的犧牲值了!”魯思霞心中慢慢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