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揚起手，意圖往我欠抽的臉上削上一巴掌。我越發仰起頭，注視她手腕上露出的銀鐲，大有一副讓暴風雨來得更加猛烈的勇氣。
手終究是沒有落下來，她朝袖子裏縮了縮：“我今天是來討公道的，把錢拿出來你就可以走了。”她別過頭，不屑看我。
“您還是執迷不悟嗎？”我環視一圈辦公室，三個人的表情無一例外的嚴肅。“其實我並不想說出這肮髒的字眼，但我還是不能像我弟弟一樣把真相掩埋。事情很簡單，是您的孫子意圖**一個女孩子，並且還毆打她。”
三個表情瞬間像被活生生地塞了幾個雞蛋，老婦人一甩袖子：“我不信。”校長淩厲的目光在我和班主任之間來回，班主任羞愧地低頭。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老婦人氣憤地拎了包出去了，“和你們這樣的人根本無法交流。”
我也要起身出去，校長攔住我，將信將疑地問：“你說的是實話？”我斜睨他，毫無耐心地說：“作為一個政治老師，你很成功地修正了許多人的思想。隻是連你也認為我爸這麼一個老實巴交的人會去幹這種事嗎？”
很多年前，父親跟我複述過這位先生的一席話：“別人評價毛主席是三分錯誤七分功勞，我評價毛主席是一分錯誤九分功勞。”直到現在我還不太明白他所說的內涵。這算是主觀的評價還是個人的崇拜主義？
我坐進車裏，給那幫人去了個電話。
那小子再不知悔改就沒救了。
老婦人急衝衝地奔向醫院，從一樓到二十三樓的狹小電梯裏心煩意亂。推開病房門，熟悉的身影站在窗邊，俯瞰這些忙碌而渺小的人類。
“奶奶，醫生說我可以出院了。”聽到聲響的男孩回頭，清冷的聲線顯得極其懂事。
“哦，哦。”老婦人訕訕地應著，她不能相信一手寵大的孫子會對她說謊。對，一定是那個女人挑撥離間！老婦人轉身出去，囑咐他說：“你在這裏再休息會兒，我去給你辦出院手續。一會兒叫你爺爺來接我們。”
門剛闔上，男孩又恢複了本性。他拿出手機繼續未完成的遊戲關卡。
門忽然又被打開，李宏章剛轉動腦筋想編個理由哄騙過去，才發現來了一群陌生人。為首的是個一米九的漢子，連著衛衣的紅色兜帽格外引人注目，隱在帽子下的臉忽明忽暗。
“你們…走錯房間了嗎？”男孩緊張地問。
一米九身旁的人說：“房間號237，名字李宏章。”
一米九踱到床頭細致地打量著，隨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李宏章早就冷汗汵汵，聽到這麼問眼珠一轉：“我行不改名，做不改姓，李大釗就是我。”
“你認識的名人到還蠻多嘛。”一米九嗤笑著，視線劃過生理鹽水的名片上，剮下深深的痕跡，“是了。”
沒等李宏章反應過來，一人一邊就把他按趴在床上。“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救命啊！謀殺啊！”不用說，沒等他說完最後一個字就被堵上了嘴。他不死不休地嗚咽著。
“你想說什麼？”一米九湊上前，撫摸他光滑的臉，有人遞給他一把手術刀。李宏章的眼角早已噙滿淚水。一米九勾起唇角：“你想說話的話，我問一個問題，你說一句話怎麼樣？這次可不能騙我了哦。”男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