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往往壓迫越厲害,反抗也越厲害。癌細胞也一樣。從目前的研究進展來看,無論我們采取什麼方式,癌細胞都有它的抵抗方式。比如癌細胞可以將化療藥物從細胞內“吐”出去。另外,癌細胞還有一種本領,叫自噬。癌細胞在營養不足或受到放化療損傷時能夠將自身的“不太重要”的細胞器消化掉,供給自己養料以渡過難關,等條件適合了它又可以變本加厲地增殖。這好比種子的休眠。有些種子可以在惡劣的環境中休眠上千年,一旦遇到風和日麗的條件照樣可以抽根發芽,茁壯成長。這是癌細胞的一種自我保護機製。
正常細胞生長過程中有一種接觸抑製機製,簡單地說就是細胞長滿了、太擠了,然後發出一些信號去讓大家不要再長了。然而,癌細胞卻失去了這種機製,或者說逃避了這種機製。怎麼才能讓癌細胞停止分裂增殖呢?科學家們研究了癌細胞分裂的通路及機製,試圖用藥物把這些通路切斷。然而,最後卻發現切斷了一條通路,癌細胞又啟動了其他通路“繞”了過去。科學家們終於明白,凡是對於癌細胞本身性命攸關的通路、機製等,都有它的替代途徑。比如,你從上海到北京,可以坐火車;鐵軌切斷了,可以走高速;高速攔截了,可以坐飛機……總之,它有的是辦法。
細胞的結構與功能的複雜程度遠遠超出人們的想象,一秒鍾發生在一個細胞中的生化反應比全球的化工廠的全部反應之和還多得多、複雜得多、精密得多、高效得多……人類可能登月,估計將來也可以上火星,然而人類無法在工廠製造哪怕是一個細胞器,更別說一個完整的細胞了。人類研究葉綠體這麼多年,仍然無法在工廠造出葉綠體。提供給它二氧化碳和水,讓它在陽光照射下生產出葡萄糖來,這是自然的傑作。我們在自然麵前是多麼渺小。
麵對這麼複雜的細胞,我們人類還知之甚少。目前知道,正常細胞有許多癌基因和抑癌基因,癌基因好比細胞分裂的油門,抑癌基因好比細胞分裂的刹車。這兩類基因,一陰一陽,和諧平衡,控製著細胞的分裂及增殖,該分裂時分裂,該停止時停止。然而,這種平衡一旦被打破,就會發生災難性的連鎖反應,結果是無法遏製的細胞增殖,腫瘤形成、轉移直至生命終止而付之一炬、化為塵煙!
這種平衡是如何被打破的呢?目前還不是很清楚,隻能這麼說,這是一個複雜的多因素多基因參與的長期的過程。千千萬萬科學家都在研究,大家的研究很多時候都是管中窺豹、盲人摸象。但是,請相信整體的形象會越來越清晰的。
細胞的複雜性、精密性、智能性決定了患者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手術和放化療上。細胞的事情讓細胞去解決。因此,患者的任務除了積極配合醫生去做科學正規的治療外,還要全方位去努力協助細胞回歸正常,這包括調節好心態、飲食、作息以及適度鍛煉,提高自身的免疫力才是根本。
五、治與不治,如何抉擇
患癌九年,經曆了許多的治療。這些治療,哪些是應該治的,哪些是不該治的,簡單做一總結。總結得不一定準確,僅供大家參考。
1.不到治療時機
2005年7月,原發病灶在四腦室,病灶直徑不到2厘米。除了頭暈,我的整體情況尚可,神經外科專家建議隨訪。患病之初,心急火燎。於是,沒有聽從專家“隨訪”的建議,而選擇了伽馬刀。15個月後複發,複發以後意外發現—做伽馬刀時(2005年8月12日)的病灶已經比7月中旬最初診斷時的病灶縮小。
因此,當時應該選擇隨訪,病灶若無明顯變化,就繼續隨訪。早發現早治療也要分情況。
2.不治療,歪打正著
2007年初,頭顱病灶複發,醫生說病灶像撒豆子一樣。當時,對於治療方案眾說紛紜,隻有兩位醫生認為前述病灶自動縮小,懷疑不是腫瘤。我異常開心。於是,診斷來診斷去,沒有任何治療,病灶全部消失。如果病灶不是自動消失,我都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
3.不治療,延誤病情
2007年初頭顱複發時,伴隨右腿肌肉萎縮,表明脊柱很可能有問題,那時候我確信自己的病不是腫瘤,於是,一直沒有複查脊柱。等到樓梯上不去了,檢查下來,的確是脊髓腫瘤。由於腫瘤對神經的損傷,術後7年了,我的右腿肌肉依然萎縮嚴重。如果及時診斷、及時治療,不至於如此。
4.不得不治
當時,再不手術就癱瘓了,別無選擇,隻好做了脊髓手術。手術後明確診斷為彌漫大B淋巴瘤,惡性的,進行了規範的化療、放療。現在來看,手術、放療、化療這“三板斧”是應該做的。唯一值得探討的是—化療的三套方案是一起上呢,還是保守一點留著複發以後再用?我無法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