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時花開(3 / 3)

黑暗中,小七幽幽的說:“如果你是故意的話,那,今晚我是你的。”

大東長吸了一口氣,他從未想過這樣的話會出自小七的口中,沉默了許久,他才咬著牙回答道:“我們都喝醉了。”

“傻子,這樣你都看不出來,難道你對我沒有半點感覺?你不是喜歡像三姐那樣風情萬種的女人嗎,難道我做得還不夠?”

大東不是傻子,他當然看得出小七的情意,而自己如果對她沒感覺,怎會不自覺的跟上她,最後演變成剛才的一番衝動。但是,每到這裏,在大東的腦海中總會閃過三姐的影子,揮之不去。什麼縱意花叢,什麼瀟灑浪子,這些都是他自己戴上的假麵具而已。“你隻是個期待被愛的孩子……”大東又想起那句話。

大東默默的拂開小七的手,平靜的說:“你和三娘,不一樣。”

“對,我和她不一樣,我是實實在在的人,而她呢?你愛的不過是最初的那段感覺吧,愛著一個影子過活,你不覺得悲哀嗎?”小七突然大聲咆哮起來,麵具,誰都帶著麵具,而當它被揭開後,看見的都是一顆受傷的心。

“你說得對,隻是那段感覺。”大東惆悵的說著。

“原來你也知道。那為什麼不試著愛別人?”

“我的心裏隻裝得下一個人,和你在一起,心裏又想著別人,就算你無話可說,我也過不了自己那關。”說著,大東一步步走下樓梯,這種情況再說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或許等大家冷靜以後,都會刻意的刪除掉這段記憶吧。

眼看著大東的背影漸行漸遠,小七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無力感,三姐啊,七妹又輸給你了,還是輸給你的影子,可笑吧。

小七感覺到有東西在臉上流動著,用手抹下來一看,是幾滴淚水,“我流淚了,怎麼可以!”小七大驚,連忙擦拭起臉上的眼淚,卻把自己精致的妝扮抹得一團糟,在確信沒有遺漏之後,才深吸一口氣,自信滿滿的說:“放心,我是不會那麼容易被打敗的,三姐,你在大東心裏的位置,遲早要被我搶走。”

說話時,小七卻不知道,淚水又一次不自覺的湧了出來……

第二天下午,身體略顯好轉的何銳回到了聚友齋,出院時醫生曾建議他多休息兩天,被何銳婉言拒絕了。經曆過生離死別後,何銳想得更多了,肩膀上的擔子也更重了,聚友齋還是要開下去的,這是他和吳立的心血,現在吳立走了,何銳不能讓它敗在自己手裏,而且要越做越好,以此祭奠吳立的在天之靈。

下午的月耳巷如平常那般喧嘩,踏著青石板路,迎著溫暖的陽光,呼吸著西城古街獨有的氣息,何銳的心中說不出的暢快,連續這幾日的鬱結也逐漸消散開來。

走進店門,一眼就看到丁燕正坐在櫃台邊,枕著頭發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竟沒有發現何銳進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這丫頭才忽然清醒過來發現何銳正滿臉笑容的盯著自己,臉蛋刷的一下全紅了,低下頭問道:“師傅,你怎麼來了。醫生不是說你要多休息兩天嗎?你……不會是偷跑出來的吧。”

“我在病房裏悶得要死,醫院裏那股消毒水味,我聞著心裏就發慌。”何銳說著,不自覺的抽了抽鼻子,似乎是向丁燕證明自己有多難受。借著問道:“店裏生意如何,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啊,小莫子呢?”

“莫漸新一早就上網去了,生意……客人倒是來過好幾撥,但我怕自己看不好,不敢買也不敢賣……師傅你不會怪我吧。”說到這裏,丁燕有些自責的低下頭。

“傻丫頭,師傅怎麼會怪你呢,你一個女孩守著這麼大家店,難為你了。”何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其實這也不能怪丁燕,做古董生意,價格方麵浮動一向都很大,所以一般不會給古董明碼標價,全憑顧客的眼力,個人喜好和交情。當然,做生意的也不會漫天要價,通常會給顧客一個參考價格,這個都是因人而異臨場發揮罷了。

“那,我去幫師傅沏茶。”見何銳沒有責怪自己,丁燕很是高興,女孩子心細,想到何銳每日的習慣,連忙跑進內堂為何銳燒水沏茶。

一壺香茶,時不時拿起某件古玩細細觀賞,何銳感慨這才是自己最想要的安逸生活,比起呆在醫院不知道要好多少倍。這時,卻看見小七走進店裏,何銳有些奇怪,但沒想那麼多,連忙起身迎接。

店裏麵都是熟人,小七向丁燕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笑著對何銳說道:“那麼多年沒見,聽說你生意做得挺大的,所以小妹我今天特意來參觀參觀。”

“你看你這話說的,我這小本生意難入大小姐的法眼啊。”

小七可憐巴巴的說道:“別提什麼大小姐,我現在是無業遊民,衣食都難保的,我還想著和老板發發慈悲收留我呢。”

何銳心中一笑,你是無業遊民的話,我就是乞丐了。有心作弄她一下,於是嚴肅的說:“俗話說苟富貴莫相忘,既然小七你混的那麼潦倒,當哥哥的是該幫把手,要不這樣,我這店裏還缺個搬運工,這差事有你來做,我放心得很。”

“你去死!”小七白了何銳一眼,“你看我哪裏像做苦力的。”

何銳上下看了她好幾眼,這才哈哈的笑了起來,擺著手說道:“算了,不開玩笑,你今天來到底有什麼事?”

“我就不能來看看你麼?”小七風情萬種的說著,一隻手還搭在何銳的肩膀上,很是曖昧的樣子,完全把一旁的丁燕給無視了。

不過丁燕可不是那麼容易給無視的,她咳嗽了一聲,問道:“七小姐,請問你是喝水還是喝水?”這話裏的賓主之意卻不言而喻,小七淡淡一笑,看向丁燕,兩個女人就這麼對視著,隱隱有幾分爭鋒相對的味道。

遭遇這麼尷尬的場景,何銳被弄得老臉一紅,慌忙退到旁邊,“丫頭,給她沏杯茶。小七,你也別開我的玩笑了,我怕大東找上門砸了我的小店。”

“是嗎?可惜人家心裏沒我……”提起大東,小七的眼神黯淡了許多,連話語中也帶著幾分幽怨的感覺。

何銳見小七這樣,猜測她和大東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不好再多說什麼,收起了玩笑之心在一旁當起悶聲葫蘆。

不過小七的表情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如無其事的觀看起店中的陳設,走到一幅畫前,她的眼睛一亮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幅畫,挺有意思的……”

“是嗎,我看看。”何銳走上前一看,卻是幅山水潑墨畫,裝裱得頗為精細,畫麵上群山層巒疊嶂,連綿不斷,山中的草木奇石若隱若現,而中央部位彎過一道溪流,手法極其灑脫,把整幅畫烘托得生機盎然。何銳突然想起,這幅畫是在四川時自己送給小七的禮物,沒想到她把畫掛到了店裏了。於是笑著說,“這幅畫確實不錯,當時丁燕也是愛不釋手。小七,這幅畫我已送給丁燕了,不能賣的。”

小七看了何銳一眼,撅著嘴說:“你怎麼知道我要買?我不給你錢直接拿走,這就不算買吧。”

聽她這麼一說,何銳有些忍俊不禁,“十多年沒見,你的口才變好了,我記得以前我們一起玩時,你都不怎麼說話的。”

小七有些得意,“人嘛,總會變的,這樣不好嗎?哦,你說這幅畫是丁燕選的。”

“是啊。”

“那你有沒有發現,這畫中的景色有些眼熟?”

何銳又認真的看了一遍,確實有些眼熟,但記不得在哪裏見過,於是疑惑的望著小七,希望她說出答案。

小七沒好氣的瞪了何銳一眼,指著話裏的山水說道:“你不覺得前幾天我們到過的地方,與這幅畫裏麵有些相似嗎?”

經小七這麼一說,何銳才反應過來,這畫裏的青山,溪流,還有兩邊的樹林植被,與他們前幾日遇險的地方確實有些相似。看著這幅畫,何銳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但轉眼便消失了,任由他怎麼回憶,也抓不到一絲線索。於是,何銳幹脆不再去多想,有卻不確定的回答道:“這個,四川山多水多或許有別的地方也是這樣的景色,不能單憑一張畫來確定啊,這不是盲人摸象麼。”

“或許你說的對,所以我說這幅畫很有趣啊。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搶走你寶貝徒弟的東西。你這人,大大的壞!”說到這裏小七很有深意的一笑。這時,丁燕剛好從內堂裏出來,聽見兩人在談論自己,其中的含義也明白了幾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把茶杯放在桌上,小聲的說了聲“七小姐,喝茶。”便跑到櫃台那邊去了。

“小美人還挺害羞嘛,何銳,你撿到寶啦。”小七在何銳耳邊嘀咕了一句,不容他解釋,便洋洋得意的坐到一邊喝茶去了。

何銳偷瞄了丁燕一眼,見她拿著個花瓶專注的擦著,似乎很忙碌的樣子,但臉上卻是一片嫣紅。他知道小七故意這麼說,是在報複他剛才提到大東的事,卻也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於是幹咳了兩聲,喝著茶與小七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這十多年中的趣事。

一壺茶飲盡,何銳看時間才下午四點過,想起有一件重要的事還未辦,便問到小七:“我想去看看吳立的墓,自他下葬以來我還沒去上過香,你去嗎?”

小七想了想反正也無事可做,就答應了下來。

於是何銳和小七一起把店鋪關了,三人一起去祭拜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