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錯愛(1 / 3)

梧市以南十公裏以外有一座高山,此山以滿山的青鬆而得名,所以人們都稱這裏為翠鬆山。這翠鬆山山勢壯麗挺拔,樹木植被四季常青,每當麗日晴空,站在高處極目遠望更可以俯視梧市的全景,東西南北四城涇渭自分,一覽無餘。而遇到大雨過後天氣晴朗,來此山中看白霧茫茫,葉翠草青,更有幾分“空山清雨後”的詩情畫意。

翠鬆山下有一條公路,蜿蜒盤旋的連接著梧市,來去倒也方便,久而久之成為了梧市市民假日休閑的一個去處。

來到後山,山勢忽然一轉,卻變得平坦而開闊,前幾年當地政府再此建起了一座公墓以山而命名,叫做翠鬆公墓,吳立正長眠於此。

中國人在講究入土為安的同時,也要考慮風水問題,這翠鬆公墓地勢雖好,卻算不得頂尖,雖然梧市最好的公墓在另一處,但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起的。在這寸土寸金的年代,翠鬆公墓的價格也是不菲。何銳曾委托木頭李全權處理吳立的後事,但木頭李總不可能拿何銳的錢亂砸吧,這點何銳是信得過他的。

這翠鬆公墓依山而建環境清幽,吳立辛苦勞碌了一輩子,現在長眠於此地,也算是不錯的去處。

踏進公墓的地界,原本說笑的三人,似乎被這裏的環境所感染,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來,他們三人中隻有小七在吳立下葬時來過,理所當然的充當起了領路人先走一步,而何銳和丁燕沉默著跟在她身後。

按梧市的習俗,把元寶蠟燭清香紙錢一摞摞擺好,何銳又拿出早已準備的白酒小菜,這些都是吳立生前的最愛。看著吳立的墓碑,何銳長歎一聲,前兩日喝了個糊塗,也哭了個自在,現在已沒有了那份悲痛,卻是有些唏噓與感慨。

人生無常啊。何銳點燃一根香煙,放在吳立的墓碑上,恍惚又想起來他的音容笑貌,一時間何銳竟然呆住了。

春日斜陽,樹影婆娑,吹來的山風中夾著的一縷寒意,而何銳又似大病初愈,身體不由自主的顫了顫。正在這時,何銳的肩膀一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丁燕不知從哪裏拿出件外套披在他肩上,心中一暖,回應了她一個微笑。

丁燕有些害羞的說:“師傅,山裏涼,所以我早先把莫漸新的外套帶了出來,現在正好合用。”

“哦,”何銳看了那外套一眼,做工精細款式頗為時尚,才想起這是小莫子泡妞時必備的“戰袍”,卻不想被丁燕順手牽羊便宜了自己。雖然穿在身上有些不倫不類,倒是暖和,想來小莫子不會和他計較這些吧。

看看時間,五點半了,原來何銳這一呆就過了半個多小時,難為了兩位女士陪他站了那麼久,何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走吧,沒想到會耽擱那麼長時間。”

小七擺了擺手,表示無所謂,而丁燕更不可能責怪何銳,三人沒事似的往回走。不想,還未走出公墓,迎麵走來一大家人,其中還有兩人何銳看得眼熟,想了好一會兒才回憶起,原來是已故銅人丁的兩個兒子丁俊和丁益。

看他們一家大小像是來祭拜的樣子,既然碰上了,何銳走上前去打了個招呼,丁家大兒子丁俊對何銳的印象比較深,也笑著回應,兩人閑聊幾句,何銳這才曉得原來銅人丁也正安葬在此處,銅人丁曾幫助過何銳,這點他是沒忘的,當下跟著丁家人一起,到銅人丁墓前上了三株香後,這才離開與等在出口處的丁燕小七彙合,一來一往又耽擱了十多分鍾。

三人一路下山,何銳見小七有些疑惑,便詳細的給她說起銅人丁的事,其中也包括了人麵鼓的事,反正都不是外人。

聽完銅人丁的事,小七這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她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光芒,小聲的說道:“銅母噬金……竟能想出這個破解之法,挺有意思。”

何銳卻沒聽清她的話,問道:“你說什麼有意思?”

小七笑了笑說:“我隻是想起了一個有趣的故事,似乎是關於人麵鼓的喲。”

又是人麵鼓!不得不說,何銳現在對人麵鼓充滿了排斥,在他看來自從這東西出現以後,自己的生活就被攪了個一團糟,若非小莫子喜歡,老早就扔了個清淨。不過他也知道把這些事怪在一個死物上確實有些牽強,見小七笑臉盈盈的,何銳不想壞了她的興致,於是答道:“有多有趣?說來聽聽。”

小七清了清嗓子,一臉神秘的說:“這個故事發生在四川,四川山多以至於交通不便,所以有很多世代住在山裏的人,與世隔絕還保持著一些神秘的習俗。說有座山裏住著這麼一群非常古怪人,他們很少和外界交流,去的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山下的小鎮。鎮上人傳說那群人,會在每年的某一個日子祭祀神明,而祭祀的方法相當駭人,就是把村裏最美的女人的臉皮活剝下來,做成某種神器,以祭神明。”

講到這裏,丁燕的臉色有些難看,或許是被活剝人臉給嚇的吧,而何銳突然想起,肥子也曾給他說過這個故事,本不想聽下去,但見小七說得眉飛色舞,不好搏她的麵子,於是硬著頭皮繼續聽下去。

“這故事原本沒什麼,他們活剝臉皮最多算是傳說沒有真憑實據,隻要不出來害人,倒也沒人去管。但有一年,鎮上來了四個年輕人,聽人說起這個傳說以後就邀約著進山看看,當時鎮上的人並不是太在意,卻不知他們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而山上那群人也再沒有下山。過了很久,終於有人組織著去山中查看,一看之下才發現,那山裏的人全死了,經過勘察得出個結論,他們居然是自相殘殺而死!而那幾個年輕人也再沒有出現過,連屍體都沒有被發現。”

“他們的死因眾說紛紜,都是詛咒一類的,沒太多營養。但又有一說,說是那四個年輕人身家並不幹淨,他們聽到那群人有傳承千年的‘神器’,於是起了歹心。偷走了‘神器’,山裏人丟失了‘神器’互相責備,以至於動起手腳,最後釀成了慘劇。”

“故事講完了,怎樣,是不是很有趣啊。用活人臉皮來做‘神器’,這麼有創意的東西,你那人麵鼓……”說著小七笑著看向何銳。

何銳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那東西你要的話,送你得了。而且我還聽過這故事的另外一個版本。”

“算了,那寶貝還是你收著好。還有另外一個版本,說來聽聽。”

何銳的眼角抽了抽,直接把她的話給無視掉,“這種山野之說本身就是以訛傳訛你還當真啊,丫頭,你信不?”何銳和小七熟的不能再熟了,兩人言語之間裏來我往,反而讓丁燕有話題,而她的性格本就內向,隻好默不作聲,像個委屈的小媳婦似的跟在兩人身後。何銳有心,語風一轉便把話語權遞給了她。

不想何銳這一問卻久久沒有下文,等他回頭一看,隻見丁燕一臉慘白,牙關緊扣,豆大的汗水掛在額頭上,雙手緊抱著的肩膀不斷的戰抖。何銳大吃一驚,連忙脫下外套裹在丁燕的身上,關切的問:“丫頭,你怎麼了?”

丁燕勉強的笑了笑,“師傅,我沒事。”

何銳摸摸她的額頭,有些發涼,見她那一雙大眼睛左顧右盼的,似乎是遇上什麼可怕的事,心裏明白了幾分,回頭責怪道:“小七,都是你說的故事,看把丫頭嚇得。”

小七聳了聳肩,“有人心痛咯,是我不好行了吧。”說完,很有深意的看了丁燕一眼。

聽小七又把話扯到自己和丁燕身上,何銳反而不好太過責備她,要知道女人是天生的八卦製造機,表現的太過,把她惹急了,指不定會流傳出幾個版本的故事,而主角肯定是壞人何銳了,到那時候才叫跳進黃河洗不清。當下不再說話,隻是暗暗的照顧丁燕。

小七見何銳不再啃聲,早已猜出他的想法,也沒有再說下去,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笑盈盈的走在前麵,眼睛卻時不時的偷瞄著身後的丁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