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紅雲撒謊了?”
“那天吃晚飯的時候,你提出一個問題,‘為什麼財神手指的方向不是紅雲客棧,而是對岸的某個地方?’問題提得好!這個細節確實很奇怪,不是嗎?你的觀察力很敏銳。畫師在一幅山水畫中添上一個財神爺,不倫不類本來就很奇怪,財神爺手指著橋對麵的廢棄磚窯,這就更奇怪了。後來我想到,也許這幅畫中藏著一個大秘密。”
於小民的臉上露出驚奇的神色。
孟在淵笑了笑:“你不要感到奇怪,我的推理很合理。那天龍老板無意中說出紅雲是他的姑奶奶,她留下的《財神指路》是龍家的傳家寶,我猜想紅雲生前可能向娘家人暗示過什麼,所以龍家一直保存著這幅卷軸畫。畫中隱藏著藏寶的線索,財神手指的方向——就是藏寶的地點!紅雲客棧的寶藏不是在深山裏,而是在橋對岸的廢棄磚窯裏。”
於小民一驚,幾乎打翻了桌上的茶杯。“你去磚窯看過嗎?”
孟在淵搖搖頭,他站起身,望著窗外淡淡地說:“沒有必要去看了,我想,磚窯裏的財寶已經被人轉移走了。”
“你怎麼能肯定這一點?”於小民激動地說,“當年隻有紅雲和她丈夫知道藏寶的地點,土匪頭子死了,後來紅雲也死了,既然多年來沒人識破畫中的機關,藏寶就可能還在原地。”
“就在前幾天,有一個聰明人明白了畫中的秘密,他偷偷拿走了財寶——就在大家談論《財神指路》的當天晚上。深夜他去磚窯裏找財寶,事實證明他的推想是正確的,他果然找到了寶藏,他取走了寶藏,把它們藏在了自己的房間裏。
“可是那天他運氣不好,他的行動被導演看見了,可能導演那天晚上睡不著,在瀑布附近散步,他把那個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了眼裏。於是導演起了貪心,他找到那個人,提出和他平分財寶,否則他就去告發他。那個人沒有辦法,隻能答應下來,暫時穩住導演。他約導演第二天晚上到外麵去談判,整整一天導演心神不定,因為他總想著晚上和那個人攤牌的事情。
“當天後半夜,導演悄悄從房間裏溜出來,他看見那個人站在廊橋中央,招手讓他過去,他就走了過去,他剛走到那個人的麵前,忽然感到腳下一空,他從廊橋上跌了下去,墜落在山穀裏。原來那個人早就在廊橋的橋麵上做了手腳,你還記得,當天龍老板說,他卸下的破門板找不到了,大家都感到很奇怪,其實那塊破門板是被凶手藏起來了。晚上,他把廊橋的一塊橋板卸下來,在原來的位置上鋪上破爛的門板,深夜裏導演看不清路麵,他雙腳站立在破木板上,木板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他就跌下去摔死了。就這樣,那個人用一個簡單的陷阱除掉了對手,事後還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
孟在淵在屋子裏來回踱著步,滔滔不絕地說著,於小民的目光緊緊追隨著他,眼神越來越凝重。
“你說得這麼活靈活現,好像你當時就在現場一樣。”於小民說。
“我沒有親眼看到這一切,但是我聽到了——”孟在淵說,“當天夜裏,我聽到一些古怪的聲音,有人從我窗戶下走過,廊橋的方向傳來兩個人的低語聲,後來有人在橋上砸釘子,那是凶手在做善後工作,他要把橋麵恢複成原樣。即使人們在山穀中發現導演的屍體,人們也不會懷疑他到底是怎麼跌下去的,但是導演和門板摔在一個地方,他死前緊緊抱著一塊破門板,這多少讓別人有些奇怪。我也是從這個細節才推測出凶手殺人的方式的。“說到這裏,孟在淵感到口幹舌燥,他走到桌邊,將桌上自己那杯茶一飲而盡。於小民沉默不語地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過了一會兒,他輕聲說:“你說了那麼多,把事情推理得清清楚楚,大概你也早就知道凶手是誰了吧?”
“當然。”孟在淵放下手中的茶杯,“能發現藏寶線索的人,必然熟悉紅雲和吳子凡的往事,而且他(她)對事情的真實性深信不疑,所以才會對蛛絲馬跡的細節非常敏感,最符合這個條件的人——就是我們四個!那天晚上,我聽到兩個男人在廊橋上的說話聲,所以——”孟在淵沒有說下去,他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於小民。
“所以凶手就是我。”於小民接下去說。
孟在淵歎息了一聲:“難道不是嗎?你為了獨吞財寶,殺死了導演。我沒想到你會如此心狠手辣,我一向以為你是一個善良淳樸的人,金錢能讓一個好人變成魔鬼嗎?”
於小民注視著他,唇邊綻開一個奇怪的微笑:“我們本來就是魔鬼,你和我,我們都是! 如果換做你,你也會那樣做的,你也會殺人。”
“我不會!”
“你會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我了解你的所有想法,因為我們——原本就是一個人!”
孟在淵正要張嘴說話,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扶住桌子,身子無力地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