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果你給我站住”媽媽站在廚房門口,左手舉著湯勺指著我
我頭也不回的摔門出去了。轉學失敗,潰不成軍的我找不到一種合適的方式跟家人相處,我的叛逆期就這樣來我的生命裏做客了。
我兜裏拿著媽媽上星期給的一百塊錢,直奔車站。我沒有想要離家出走,我也沒有想要去找陳劍,我隻是想搭一輛公交車,坐到終點再回來。路過高速站的時候,我突然想起韓冬,想起和韓冬一起騎車兜風的日子。我來到高速站隨意買了一張去城外的票。
這樣長久地在高速公路上麵走,人是很容易犯困的,前麵是路,後麵也是路,就在這種無所謂起點和終點的路上打個盹太太自然了,反正打盹兒的那一瞬間的睡夢和這條漫長的路比起來,無非是滄海一粟。很多車禍當然也就這麼釀成,滄海一粟的恍惚中,生命就結束在神明的俯視下。其實要是自己可以選擇的話,我寧願這麼死。挺好的。
下車又買了返回的車票,坐在候車廳看著外麵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的眼淚又來了。
到家已經是傍晚了。
“站住”
這句話是媽媽一見我就會說的,是我跟她的開場白。但是我不可能站住,我隻會以更快的速度衝進我的小屋子。
“你給我出來,你給我說清楚,今天沒去學校幹嘛去了”媽媽執著的拍著門
這樣的日子一天一天的過了兩周,媽媽應該一直在等我自己想清楚,她會罵我,但是從來沒強製的把我拉到學校,展示在眾人麵前,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我,如果那樣,一切也許真的就沒辦法好好解決。但是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媽媽最終還是爆發了。
“林果,你給我出來”媽媽站在我的門口
我以為她會像每次一樣轉身離開,但是沒有。一聲巨響,門被踢飛了。媽媽衝進來。
“你給我起來”媽媽撕住我的衣服,一把把我拉起來。
“你到底想怎麼樣?”媽媽的眼神足夠殺死任何人
“我幹嘛了?”
“你幹嘛了?你到底幹嘛了你自己不知道嗎?”
“不知道”我翻了一個白眼,看著天花板
“不就是想轉學嗎?我還就告訴你了,你就算考不了大學,你也得在五中給我呆著”
“那我不念書了”我等媽媽的這句話等了好久。
“你告訴我,不念書你想幹嘛”
“不幹嘛”
“不就是想跟那個叫什麼劍的一塊上學嗎?你想都別想。”
“那我討飯也行”
我想我骨子裏沉睡著一個烏合之眾的靈魂吧,因為我本能地對所有出格的東西心存敬畏,哪怕是出格的不要臉。討飯,我認為很好。
“啪”一個耳光重重的摔在我的臉上。
就在這一瞬間,我感覺到了某種或者可以命名為脫變的東西。我知道,這個氣急敗壞的耳光已經被我永無止境的放大了,從現在起,我也就不再是情竇初開那麼簡單,我會強破自己去捍衛那個男孩子,還有我對他的感情。從現在起,我把自己的一意孤行當成飛蛾撲火,把自己的任性當成誇父逐日了。當然,幾年後,我也會把自己的這種小題大做當成一個笑話,可是問題是我看不到幾年後會發生的事情。眼下,我的世界,就剩下了這個耳光。
我衝出門,在小區的人行道上瘋跑。從我不顧一切的眼光看過去,那個人行道有一種蕭條的快感,我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奔跑帶起了身邊的一陣風,我清楚地知道誰擋我的路我都會格殺勿論。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的眼淚變成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