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堂,應該就是這樣(2 / 2)

“林果,你哪裏怎麼還是那麼多垃圾?”這是老師每次說完上一句的後一句。

那時候我有一種撕書的習慣。學過的都撕了。用來疊飛機,或者風車,小手機,電話,槍等等的,然後做一下紙片片,寫上0到3的數字,讓同學們來抓獎。一等獎二等獎三等獎的數字當然很少。每個人想玩都得給我一張空白紙,算是收的費用。我疊的東西男生女生都喜歡,所以我就有好多好多空白紙,有的給韓冬,有的用來練毛筆字,或者畫畫。我真的佩服自己當時的商業頭腦。

因為同學們都喜歡,所以沒有人告訴老師我的桌洞裏的垃圾是怎麼回事。也許老師知道,也許不知道。因為我的成績越來越好,老師對我的監督也慢慢鬆了。童年最誘人的地方,就是你還沒學會鄙視自己。

周老師還在講台上手舞足蹈的講著課,我依然在下麵認真的幹著自己的事情。這也是我為什麼一直鍾愛語文課的原因。因為語文課上,我不用時時記筆記,我不用在那些定義裏找答案。而語文課上每一篇文章我都可以有自己的理解和感悟,思想自由。

“這篇文章用了很多比喻句,生動形象。那麼我請一位同學來比喻一下此刻我們能看到的天空的這片雲”老師開始在我們中間搜尋目標。

“林果,你來”

我看見了那朵雲,形狀真的很特別。乍一看就像公園門口的獅子,可是窗戶的視覺範圍太狹小了,我用力的看,也隻能稍微多看那麼一瞬間,但我還是必須盡力的好好看它,因為我知道,我和它不再相逢。我走神了。

“林果,你看了那麼久,比喻一下”老師等不及了

“這片雲像公園門口的獅子”我抬頭看著老師

“很不錯,請坐”

周老師總是這樣,就算我做的不好,他也會說很不錯。就算我考不到第一名,他還是會說這樣就很好。小孩子的心思也許對於他那樣一個成年人來說,觀察起來真的很容易,他是很了解我的一位老師。

放學回家的路上,二姐因為有很多作業,所以要早早回家看書。大姐也很聽話的早早回家幫媽媽做飯。但是通常二姐會等我,但是她一般都在半路被我超級慢速的前進給逼奔潰了。一直陪在我身邊的都是韓冬,一次都沒有差過。

到了夏天半路上我還會去人家的菜地裏偷蘿卜吃,韓冬在旁邊給我放風,或者掉換崗位。有幾次我們被菜地的主人堵在半路上,打死都沒承認。結果人家告到學校,最後查出來以後,我和韓冬寫了檢討。但是事情差不多過去了,我又跑去菜地裏闖禍。我就是這種人,總是一邊闖禍,一邊在心裏暗暗的允許自己這麼幹,即使在每一次的檢討裏都說幾百次我錯了。

每一次被叫去教務處問話,身邊都有韓冬,就算他沒有參與。有時候禍闖的大,他總是全部攬到自己的身上。老師們也總以為他和我也就半斤八兩,其實真的不是。直到今天我都是懦弱的,我養成了一種模糊的習慣,在情況很糟,令人絕望的時候,我會莫名其妙的相信著,一定會有奇跡出現的。莫名其妙的認為,我原本就是一個會的得救的人。

奇跡是什麼?誰來救我?那時候潛意識裏,是韓冬。

我做的風車在這個小校園裏很受歡迎,幾乎人手一個。每個人手裏拿著的風車,變成了一堵會顫抖的牆,流轉著這個世界上我見過的和沒見過的顏色。美麗的顏色總讓我有種它們很好吃的錯覺。當然,韓冬也有我做的風車。

“那你們幫我照顧一下我們家韓冬,我晚上回不來的話,讓他在你們家住一晚吧”韓冬的爸爸住院了。他的媽媽去醫院的時候跟我媽媽交代著。

“行行行,你快去吧,家我幫你看著”媽媽順手拿過他家的鑰匙。

她們是姐妹淘。

“韓冬,你們出來吃飯了”媽媽已經準備好飯了

“吃完你們先去寫作業,寫完草兒和我睡,花兒和果兒陪冬子”媽媽邊吃邊交代著

二姐寫完作業就早早睡覺了,我和韓冬趴在桌子上亂寫亂畫。今晚的他話很少,也很少笑。我知道,他在擔心他的爸爸。

“果兒,你先去睡”

“我也睡不著,要不你講故事給我聽吧”我笑笑

然後就是他的東編西騙。我在他亂七八糟,東拉西扯的故事裏睡去,呼吸的聲音像花瓣一樣嬌嫩,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信任。

韓冬在我家的六個早晨,他爸媽回來了。他臉上的笑容又多了起來,我們趴在我曾經以為伸手就能碰到天的屋頂上麵,吃著他爸媽帶來的蛋糕。

“蛋糕加冰激淩,一起吃應該不錯。”我看著下麵一家冰激淩店

“我爸媽剛剛給我零花錢,走吧,我們去買”

我們風風火火跑下去,買完冰激淩又跑到屋頂,找到剛剛坐的地方,又坐下一起吃,看下麵來來往往的人。

在那個瞬間裏,我真心覺得我們都是幸福的。即使冰激淩加蛋糕的味道沒有想象中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