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百年中國大師恩怨錄(3 / 3)

1936年,魯迅逝世,郭沫若題寫挽聯:“方懸四月疊墜雙星東亞西歐同殞淚,欽誦二心憾無一麵南天北地遍招魂。”

1940年,蔡元培逝世,周恩來挽聯:“從排滿到抗日戰爭,先生之誌在民族革命;從五四到人權同盟,先生之行在民主自由。”

吳宓乍聞羅家倫要來清華,“頗不舒”,因為就在前兩天,吳宓私下裏還大罵“彼胡適、羅家倫之流排除異己,以邪說曲學召世惑眾”,這會兒哪能不緊張呢——“慮羅氏不能容我”。於是吳宓找楊振聲刺探風聲,聽說“羅家倫氏托其致意於(吳)宓,願在校合作,勿萌去誌。羅君不以個人意見為好惡”。吳宓心仍不敢放下:“羅君他日在此穩固,不能排宓”,無奈何“與之委蛇”吧,就對楊振聲表態,“自願與之合作”。

畫家錢化佛是章太炎家的常客。一次錢化佛帶來一包紫黑色的臭鹹蛋,章太炎見了欣然大樂。他深知錢化佛的來意,便說道:“你要寫什麼,隻管講。”錢化佛馬上拿出好幾張鬥方白紙,每張都要寫“五族共和”四個字,而且要用“章太炎”三個字落款,不要用“章炳麟”。章太炎不出一聲,一揮而就。隔了兩天,錢化佛又帶來一罐極臭的莧菜梗,章太炎竟然樂不可支,又對錢化佛說:“有紙隻管拿出來寫。”錢化佛仍然要他寫“五族共和”四字,這回章太炎一氣嗬成寫了四十多張。後來錢化佛又帶了不少臭花生、臭冬瓜等物,又寫了好多張“五族共和”,前後共計有一百多張,章太炎也不問錢化佛用處如何。章太炎的弟子陳存仁和錢化佛極熟,問他何故。錢化佛告訴陳存仁:“三馬路一枝香番菜館新到一種‘五色旗’酒,是北京歡場中人宴客常見的名酒,這酒倒出來時是一杯混濁的酒,沉澱了幾分鍾,就變成紅黃藍白黑五色的酒,此酒轟動得不得了。”於是錢化佛念頭一轉,想出做一種“五族共和”的屏條,漢文請章太炎寫,滿文請一位滿族人寫,蒙回文請城隍廟一個寫可蘭經的人寫,藏文請一個紙紮鋪的人寫,成了一個很好的屏條。裱好之後,就掛在番菜館中,以每條十元售出,竟然賣出近百條,錢化佛因此多了一大筆錢。

1901年6月12日孫寶镟在日記中記下:“枚叔(章太炎)輩戲以《石頭》(《紅樓夢》)人物比擬當世人物,謂慈禧為賈母;光緒為寶玉;康有為為林黛玉;梁啟超為紫鵑;榮祿和張之洞為王熙鳳;錢恂(錢玄同弟,為張之洞幫辦洋務——編者注,下同)為平兒;樊增祥和梁鼎芬(二人皆為張之洞的弟子)為襲人;汪康年為劉姥姥;張百熙(清末政治家、教育家、管學大臣,負責重建京師大學堂)為史湘雲;趙舒翹(刑部郎中、依《辛醜條約》被處死的“首禍”)為趙姨娘;劉坤一(兩江總督)為賈政;黃遵憲(湖南按察使,曾協助巡撫陳寶箴創辦新政)為賈赦;文廷式(支持康有為發起強學會)為賈瑞;楊崇伊(李鴻章的親家,屬於“後黨”)為妙玉;大阿哥(溥俊,戊戌政變後慈禧欲廢光緒而立他為皇帝)為薛蟠;瞿鴻璣(和袁世凱鬥法落敗,被放歸原籍)為薛寶釵;蔣國亮(育才館漢文教習)為李紈;沈鵬(著名書法家)、金梁(曾上書殺榮祿)、章太炎為焦大……”

戊戌政變之後,康有為周遊歐美,對近代物質文明更加傾心,主張“物質救國”,也就是主張中國仿造資本主義。他甚至比附基督教在西方文明中的國教角色,倡導孔教。梁啟超言:“吾中國非宗教之國,故數千年來,無一宗教家。”康有為不同意此種說法,認為“謂宗教必言神道”者乃“奇愚”。因為康有為所言的宗教,其意甚寬:“夫教之為道多矣,有以神道為教者,有以人道為教者,有合人神為教者,要教之為義,皆在使人去惡而為善而已。”○

(本刊編輯部選自《百年中國大師恩怨錄》,中國青年出版社200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