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遙憐躬身向外走去,雪地裏,媚嫵一身孤寂的站在青竹邊,似乎等她多時了。憶遙憐緩緩的瞟了她一眼,從她身邊走過,“帶她離開吧,請轉告她,也許有一天我會寬恕她,便對於之前的種種我永遠也不會說抱歉。”媚嫵盯著憶遙憐的背影,聲音平靜的沒有情緒,此刻她的眼裏少了一層憤恨的悲冷,多了一絲縹緲不定的情愫。
憶遙憐回頭,看著走進禪房的媚嫵,若有所思。
頌經閣,淖漪跪在菩薩前,那般虔誠。
“一姐姐,……”
“一小姐,……”
淖漪回頭,還未來得及看清來人,便有一人抱著她號啕大哭起來,似受了天大的冤屈無處申訴一般,“一姐姐,嗚,師傅沒了,小桂子就隻有一姐姐一個親人了,求求你,不要出家好不好?”尋空畢竟是個孩子,一直相依為命的師傅離世對他的打擊太大,此時撲在淖漪的懷裏哭的傷心欲絕。
“小桂子,別哭,”淖漪苦苦的一笑,看著尋空淚橫交錯的臉,她麻木的心縮了一下。
“小姐,你怎麼可以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啊?小姐,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不是說要不丟下奴婢的麼?你竟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小姐,可憐的小姐,”累月拉著淖漪的衣袖嗚嗚咽咽的數落著。
淖漪看了看尋空,又看了看輕月,心暖了一下,“你們回去吧,不要管我了,”淖漪捌過頭,歎了口氣。
“小姐,累月既然找到了小姐,就不打算回去了,累月也無處可去,既然小姐要出家,累月也不留發,累月的命生死都隨小姐了,”累月幹脆利落的抹了一把淚,說著便要散了發,她從來沒有如此任性過,也從未曾想過要違逆主子,但這次她豁出去了。
“我雖然是俗家弟子,我也去求師叔收留**永遠跟姐姐相隨,”尋空跟著起哄。
“你們……,唉,小桂子,累月,我知道你們待我為親人,可我心已死,你們就別胡鬧了,”淖漪轉過身對著菩薩,沒打算理他們了。
“胡鬧?嗬,你不覺得你也是在胡鬧嗎?你連世上最親的人都可以不要了麼?你要贖罪,那孩子是無辜的,你這是贖哪門子罪?啊,心死了變成硬石頭了不成?”莫墜兒看不下去了,尋空與累月那麼傷心,就連她心都化了,說話也不知輕重,隻知道這女人竟然視而不見,簡直太過份了,她忍她很久了。
“你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獨孤璞拉過莫墜兒,又指了指尋空、累月,道:“你們三個先出去,我們有話要說,”
“哎,你……”莫墜兒還要說什麼,被獨孤璞推到了門外,“哐”的一聲,把她的話給堵在了門外。
頌經閣,又恢複了一片肅靜,獨孤璞坐在淖漪的對麵,似有千言萬語,終不知從何說起。“雲宵閣,了悲大師,離風神醫都仙遊了,你節哀順便吧!”沒想到最難說的一句話,就這樣脫口而出了。
淖漪知道爺爺生還的機會十分渺茫,但聽到爺爺離去時,心裏還是特別的難過,她竟然連爺爺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慈祥可親的爺爺,淖漪真是不孝。
“你也不要太過悲傷,這裏有一封書信和一本藥書,總算可以交給你了,”獨孤璞拿出信與書遞給淖漪,言語輕柔。
淖漪緩緩的打開信,字跡潦草,寥寥數語,不成文章。
大致意思如下:漪兒吾孫,當你看見這封書信時,爺爺恐怕早已不在人世。爺爺一生瀟灑若雲,無牽無絆,唯獨放不下你,江湖中事,爺爺略有耳聞,知你定未聽爺爺警戒之言,冒然出穀,定遭劫難,若僥幸逃脫,也算你的造化。江湖紅塵,渺若煙海,若漪兒不戀紅塵,便將爺爺帶回衣影穀,與漪兒為伴,爺爺心滿意足矣,……
淖漪緩緩的折起信,爺爺對玉鐲一事隻字未提,這個謎看來永遠也無法解開了,本屬於拂劍的東西,卻一直帶在她的手腕上,是機緣湊巧?還是天意如此?看來命中注定她與拂劍有緣無份。
“淖姑娘還是執意要出家麼?”一直沉默的雪如塵開口了。
淖漪回頭看著淡淡清清的雪如塵,沒有立即表態。
“姑娘是覺得對不起誰呢?或者姑娘做了什麼令自己無法麵對的事情?”雪如塵言詞有些犀利,眼睛盯著淖漪,口吻淡淡不知意欲未何。
沉默了半晌,雪如塵又開口了,“抑或是因為憬與青衣是親兄弟的緣故呢?”
“你怎麼會知道?”淖漪這是第二次聽說憬與劍是兄弟,看來媚嫵沒有全部騙她。
“因為笑夫人,青衣為誰賣命一直是江湖中的謎,查了他五年,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他在沒有遇到你之前,在隱蔽方麵如他的武功一樣令人望塵莫及。”憶遙憐接過話輕笑了一下,說道:“話還得說到二十年前,葉謙帶著憬力盡艱險到了天水城,而我父親卻在半路遭劫遇難,
奇怪的是孩子卻不知所蹤,我父親雖然不是武功蓋世,但與葉謙應在伯仲之間,更何況還有我家訓練有素的家奴,竟然無一生還?”
獨孤璞也是一臉茫然,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憬還有個孿生兄弟,“這如何證明青衣便是憬的兄弟呢?”這也是淖漪想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