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屬於殺手的世界。
血滴子,每一個都是暗河中殺人的精英,全都是僅次於夜行逍遙子的存在。
可以說,血滴子才是暗河這個龐大組織的血液,因為江湖中需要逍遙子去殺的人並不多,江湖中能有一個逍遙子當然更難。
但是小馬相信,絕對沒有一個血滴子能夠在自己的手下活下來。
這也是他選擇分開的原因——
麵對十幾名血滴子,倘若他們一行人再分開,絕對沒有一絲勝算,因為每一個血滴子都是黑夜的寵兒,不管公孫祁李萬機有多厲害,隻要有一個血滴子鎖定他,在占據地利的情況下,他就隻有死亡。
但是小馬不一樣。
他本來就是最優秀的殺手之一,隻要多有一個血滴子追來,暗河就會多收到一具屍體。
倘若這群血滴子都是狼,那麼小馬就可以算作狼王。
小馬當然清楚不能分開的道理,他知道鷹一等人絕不會分開。
他們不分開,暗河的人就必定要留下很大的力量去對付他們,而來對付自己的人就會很少。
來得越少,他就越有希望帶著趙琳離開這裏。
跑進一個小巷,他忽然停下。
兩把薄而狹長的劍已經追了上來,無聲無息,悄然而快疾。
小馬清楚的記得,在酒棚的時候,同樣是這樣兩把悄無聲息的劍。
此刻那兩把劍已經留在那兩個血滴子的身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趙琳的精致匕首已經被他握在手中,也不知什麼時候,那把匕首已經向後飛出。
一把劍悄然落下。
小馬轉身,另一把劍已經在他喉前一尺。
劍繼續接近,一旁的趙琳已經睜大了眼睛。
在長劍就要刺入小馬咽喉的那一刻,小馬忽然一側。
這一側看起來簡單而無用。
因為就算小馬避開了劍的直刺,也避不開劍的轉削。
劍與小馬的咽喉貼肉而過,隻需要輕輕一橫,劍刃就可以割破小馬的咽喉。
隻可惜,這把劍直刺之後,已經無法再動。
小馬的手不知何時已經伸了出去,順著劍,扣住了一個溫暖的咽喉。
下一刻,這個咽喉就變得冰涼。
小馬學殺人的時候聽得最多的一句話也就是:“隻要用三分力能殺死一個人,就絕對不要用四分,也絕對不要隻用兩分。”
看都沒有看一眼,小馬拉著趙琳藏進巷子的一間廢棄民房。
在他的身後,一個身子軟軟倒了下去,手中劍依然直指。
廢棄的民房中灰塵遍布,蛛網四結,趙琳一進來,就忍不住要拂去眼前蛛網。
小馬鬆開她的手,沉聲道:“你最好不要動這些蜘蛛網。”
趙琳舉起的手凝住不動,而後放下。
此時此刻,她已經完全相信小馬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小馬讓她不要動,她就不動。
她也不問小馬為什麼不趕緊離開,而是留在原地,她相信,小馬也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或許,連她自己都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忍不住要聽他的話。
這種狀態就像一個懵懂的小孩子聽大人的話一樣,而且是個不問為什麼的乖孩子。
——這種狀態,其實也可以說是一種安定,一種幸福,不是嗎?
所以趙琳的心裏很平靜,很安穩,她忽然握住小馬的手。
小馬平靜的臉上忽然出現些慌亂,他不由自主出聲道:“我——”
或許是解釋,或許是逃避,他道:“倘若有人追來,看到地上的死屍,一定會以為我們已經離開,而不是藏在原地——”
“隻要追來的人繼續往前追,我們就是安全的,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越是在燈下,越是黑暗——”
“等追兵一過,我們就立刻離開——”
他本來不用說這麼多,他隻是找不到可以說的而已。
趙琳輕聲道:“追兵隨時都會追來對不對?”
小馬道:“不錯——,李萬機他們當然擋不住那些殺手,而暗河的殺手肯定也不止那些——”
趙琳繼續道:“那麼你再說話下去,是不是隨時都有被發現的危險?”
小馬忽然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