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等多久,蕭凡拿著幾串糖葫蘆又躍了回來,將其中一串遞給他:“諾,給你的!”
辰不比蕭凡,他是純粹的死士,除了當日和他背靠背廝殺一起包紮傷口的蕭凡,從未有人給過他半點溫情,糖葫蘆這種東西,於他而言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的物什,他的眼前閃過小時候他在他身邊笑罵的日子,他搶他碗中肉塊的樣子,不由自主伸出手,將糖葫蘆接了過來。蕭凡此舉,其實也是算到這份舊情,指望辰接了他的糖葫蘆,心裏軟些,縱使蕭易那裏有了不得的煩難,辰也少不得站在他這一邊幫忙應付,最好不要打斷他的逍遙日子。
他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這世上他全力維護的,在其他人眼中不值一提,而他們珍重的,卻被他棄如敝履。
辰慢慢地嚼完一個山楂,將剩下幾顆仔細包了起來,這才道:“公主病了。”
蕭凡看他如此大費周章,不過遞出這樣一個消息,暗自鬆了一口氣:“你也看到現在的情形,我和公主早就沒了關係。再說,我已經是個死人,她生病還是困苦,一個死人能如何?”
辰猶豫一下,還是將事先準備好的話說出來:“莊主卻不似你這般絕情,這兩年公主四下尋你的屍骨,莊主偶爾會放些風聲給她,教人說在荒山僻壤中見到如你樣貌的男子。你此番隻消說自己為人所救,記憶缺失,拖到如今才完全康複,回去找她,也無不可。”
蕭凡冷笑道:“你家莊主哪裏是憐惜佳人,分明是賊心不死要拖我下水。我自有紅袖添香,不勞他掛念!”
“那公主癡情幾許,執意為你守寡,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她這病根本是當初為救你而來,也是因你起起落落,如今幾乎病入膏肓。你若見了她今日憔悴模樣,必不至如此狠心。”
蕭凡搖搖頭:“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其他人的苦樂,與我無關。”
辰點點頭,準備離去,卻又轉過身:“那林思宇就這樣好?萬一她不如你心意堅定,對你背叛欺瞞,你怎麼辦?”
蕭凡正色道:“我們是同命鴛鴦,有了她,我才活得像個人樣,我自不會背叛她,她的品性高潔勝我千萬倍,更是絕無隱瞞背叛之說。你若能念及往日情份,就別在我麵前說這些挑撥之語,也別再幫你家莊主做這種說客。”
辰定定看了他很久,低聲道:“但願如你所言。”
蕭凡回到家時,見思宇愣愣坐在前廳,以為她等得太久心裏難過,忙將糖葫蘆塞到她手裏,又將她攬在懷中:“你等急啦?是我不好,這麼晚貨郎都休息了,我跑到他家裏偷了幾串,你快些吃。”
思宇看著手中糖葫蘆,感受他的體溫絲絲傳來,逼走自己心中的寒氣,想到他的顛沛辛苦,不由心酸,眼淚就撲簌簌掉了下來,反轉身子伏到他懷中,騰出一隻手緊緊抱住丈夫的腰。
她的情緒一向很少失控,突然如此,蕭凡心裏發慌,忙吻吻她的臉頰,柔聲道:“怎麼啦?是我不好,不該忘了你的糖葫蘆,不該硬拉著你陪我玩耍,不該這麼晚回來。”
思宇盡力收住眼淚,頭仍然埋在他懷裏,使勁搖了搖。
蕭凡又問:“可是身子難受得緊?”
思宇怕他胡思亂想,隻得隨著他略點了點頭。
蕭凡猛地將他橫抱起來,走進內室,將人放在床上,刮了刮思宇的鼻頭:“你乖乖將糖葫蘆吃了,我這就去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