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手足相殘(1 / 2)

柳生果然是咬人狼不叫,心裏大恨,卻不出聲,下手更狠。兩人都是個中高手,認真要分高下決生死時就留不得情分,一時間,室內人影繚亂交錯,碎瓷柴木亂飛,腿腳拳頭肘膝全是殺人利器……兆學疚好容易緩過了那一悶磕,想要回神,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瞪大眼睛想看清楚,卻晃得幾乎站立不穩,好不容易尋個樁子站穩,他合目衝那漩渦中心大聲嚷嚷道:“柳生,你停不停手!我知道你想殺人滅口,你別抵賴,納蘭王府失竊的那天晚上,老大打發你和伏翼去探路,你就趁機下手,別以為你和田中龍一的妹子眉來眼去的別人都看不到眼裏!現在你尋到這裏來,打量我們落單,又想殺人滅口兼栽贓嫁禍。我告兒你,天下沒那麼便宜的事兒!暗室虧心,神目如電!何況老大早留了後著也!”

一口氣喊到這裏,隻覺得滿室繚亂的拳風殺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息下來了,他慢慢地睜開一線眼鋒,眼前仍是昏暗的,但到底平靜下來了,喉頭有些痛,也許是喊得急了,他想伸手去撫一下,卻碰到了劍一般鋒寒的東西,他盡力把視線下垂,卻見有二指利剪一樣抵於自己的喉上,一臂外,是柳生沉鐵一樣的大米臉,額頭見汗,汗漬和眼睛閃著寒光,他一下一下地喘息著,真個如同要咬人的孤狼一樣,隻聽他靜靜地喘定,一字一頓道:“……不是我。”

兆學疚啞著嗓子,狐疑地喚一聲:“伏翼……”

伏翼的聲音從柳生身後傳出:“哥哥,我在這裏!柳生,你要進一分毫,我就捏斷你的脊椎!”

柳生的身量大概比伏翼還能高些,隻是寬厚不如,伏翼的身形從周邊露了些形跡出來,加上黑暗和形勢都給他增加了不能後退、不能手軟的氣概,使他倒顯出了幾分殺手般的震懾,死神一樣籠罩著柳生。兆學疚瞧著又安心又著急,然而,他受古中華的熏陶,早早在楊誌和韓信中做了取舍,因而在與自己人交手對陣時一向不在意掩飾自己的怯弱,眼下倒還是著急的多些。

“伏翼,千萬別動手!”

柳生額頭的汗漬泛著光,窯室的光線實在混渾,熱浪一陣陣翻湧,逼得人焦躁。

伏翼頓了頓,道:“柳生,我們和了吧,我放手,你也放手。”

兆學疚直直地對著柳生,漸漸適應了混渾的光線,他看見汗漬從他的眉睫流過他的眼瞼,但他的目光沒有閃,手也沒有抖,隻有喉結艱難地上下挪動一下……他並不難理解這種有口難開的愴然,於是他歎了口氣,溫言道:“伏翼,你收手。柳生有他為難的地方……事情不是他做的,他也辯不過我……”

伏翼就喜盈盈地接上:“況且老大本來就比較懷疑他嘛!”

兆學疚刹時哭笑不得,他盡力穩住情緒,強硬地按上柳生開始顫抖的手,要把喉頭挪出來,柳生死死地盯著他,眼裏寒熱的光幾乎要釘出人的血來,但畢竟沒有追逼上去,人卻是繃到了極點。兆學疚就歎了口氣,不再為難他,握著他的手,一點一點側身,以柳生箭一樣的肩臂為軸,一步一步地側轉過來,直到他可以同時直視柳生與伏翼的眼——伏翼乍驚乍喜:“哥?”

兆學疚努力微笑,柳生的指剪仍鎖在他的喉頭,他也可以看到伏翼鐵簸箕一樣的大手按在柳生脆弱的脊椎上,他盡力忽視這乍露的連環殺機……不知怎麼,他忽然就有些想念那浪子丁佼……他調侃生死,這關口倒想看看他如何戲化人生。念及此,他的笑容就有些兒迷惑了對方,直到笑盡了,如水的沉重壓製了所有的笑紋,伏翼措不及防地被他直直地盯住了眼,就如同不幸中招的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