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念山音
一種深邃綿密的寧靜將一切包圍著,又有窯火時刻預熱,無形的暖流慢慢地把人溫著、悶著、烘著,會感覺很安全——脆弱、短暫、虛假的安全。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如果他是隻鳥兒,他就可以有窩巢兒;如果是隻獸兒,就能打個洞兒;如果是條蟲兒,就想織隻繭兒;是人……愛情——崇高——遼闊的空間……在那兒,他隻想要激情熱烈地擁抱安寧。然而,這世間有安寧嗎?就有……時下中華國民受教育的程度隻有百分之五,自己占有了那麼貧乏而珍貴的資源和機會,在社會赤貧動蕩的時候,背負著社會道德和希望的知識分子們,有資格躲起來謀求個人幸福和安寧嗎?
他彎腰,吸了一口長氣,就像一塊花崗岩正逐漸化為人身。也許掌握每一件事物是不可能的,我們探索的,隻能是一般的趨向。
堂吉訶德式的理想隻適合於陽光燦爛的時候吧,躲在暗夜裏懼怕的,是酸的,泛酸的落第秀才……同為落第秀才,蒲鬆齡寫下《聊齋誌異》,從思想上探索到“孤憤”,從而“哭皇天”的孤魂野徑;洪秀全卻從行動上打下了半壁江山“均田分地”的大同理想……1853年4月太平天國定都南京,緊接著5月就由林鳳祥、李開芳、吉文元等大將率兵數萬北伐,經安徽、河南、山西,過太行山攻入直隸,10月29日,北伐軍一舉攻下靜海、獨流和楊柳青,進逼天津。清廷抽調多路援軍齊集天津,派參讚大臣僧格、林沁坐鎮天津統一指揮。30日北伐軍攻至天津西郊,雙方激烈戰鬥,北伐軍因武器落後而受挫。同年冬,北伐軍第二次攻打獨流,12月23日把清軍圍困在窪澱中,擊斃清軍副都統佟鑒和天津知縣謝子澄,獲大勝。但是,由於北伐軍在戰略上孤軍深入,雖經多次英勇激烈的戰鬥,終因兵力大為削弱,而在1855年轉戰直隸、山東時被清軍分割包圍,突圍未成,全部壯烈犧牲。
生死奮戰,他們要什麼,求什麼?又得到了什麼?隨著血與火的流逝與蔓延,太平天國的理念會隨著最殘酷的生命對抗印入城市的構想、曆史的進程,還有民族的血脈裏。看吧,硝煙未散,緊接著,第二次鴉片戰爭,人民積極投身於抵禦外侮……落後、挨打,然而中華人民從來也沒有停滯,沒有一刻的曆史空白,無論生於那一個年代的中華國民,都可以驕傲地說,我們從來都不是曆史的包袱,我們托起了時代的英雄、民族的脊梁、雄起的希望!
思緒到此,他已氣填於胸,不能自已,忽然就從暗處一躍而起,叫喊——“來吧!我們走吧!”
這個動作使他從萬千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他撰著拳頭,哆嗦著。外頭皓月當空。然而……就連他們的情感,也缺少一個安心的歸宿啊。就連畏縮在這裏,也有夜色無時無刻地侵蝕過來,卻步伐輕柔,仿佛是在提防著駐留在這裏的、一個神秘的人。他一點一點的冷卻下來,悲哀的是沒有回響,他也不夠勇敢,隻能由著如沸如鼓的心跳一點一點的沉寂下去,他慢慢地縮回陰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