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2 / 2)

趙大爺,孩子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俺這裏給你賠不是了!您看事情已經是這樣,您老人家說,我們該怎麼做?馬德彰口口聲聲地大爺長大爺短地稱呼著比自已小很多歲的趙來。趙來也不便再發作就稍稍平靜了下來。

父親卑微的討好乞求比巴掌的抽打更嚴厲地打擊著百盛的自尊。屈辱的淚水奔湧而出,他邊哭邊嚷著說:要打要殺隨便來,不關我大的事!大,你走吧! 百盛的再次反撲,又讓趙來失去了調教戲弄這對父子的耐心,他一拍桌子 聲色俱厲地說:好,有種!我不打你也不殺你,是要教你知道本份。你爺倆給找聽好,第一,把我們小姐的信悉數交回來。第二,從今往後不準再騷擾我們小姐,給我們小姐寫什麼混帳信,不準見我們家小姐。聽到了嗎? 馬德彰忙不跌地回答:聽見了!聽見了!這就辦去!一切照辦!大爺息怒! 百盛最後殘存的一點美好念想都被趙來粉碎了。他心地絕望地喊道:憑什麼交給你?那是我的!不交,不交!這一會,趙來麵對著跳腳瘋狂的百盛卻是出奇地冷靜。他的嘴角掛著冷笑,用嘲諷的口氣說:好啊!你敢不交就讓你們全家從泰安滾蛋!馬德彰趕緊把百盛向後推去,又是連連地作揖點頭,慌忙答道:趙大爺您老心善,別和孩子生氣。回去就給您送來。也保證絕不見您家小姐了。要是犯了。。你打斷我的腿!父親最後的話語哽咽住了一下。百盛雖然看不見父親的臉,可心裏分明看到了父親眼角滾落下的淚滴。百盛沸騰的爆燃的心氣此時已經象是熄了火的土灶,隻殘留有一絲溫熱。那點溫熱是對父親的愧疚。

好!包子彰我信你的話,把東西送回,管教好你的兒子。出了這門今天的事不準露一字。明白了嗎?趙來對著馬德彰說話的語氣和緩下來了。 明白著,明白!我保證,我保證不會說半個字的。馬德彰的腰彎的更低,幾乎接近九十度。他還不停地一連串地作揖,啊啊地陪著笑臉。 人啊,知道自已該辦什麼就好。拿著你這些垃圾走吧。趙來遠遠地用手指點點桌上的那摞信。哎!哎! 知道了。回去我就把它燒了!大爺多包涵多包涵。馬德彰趕忙收拾起桌上那摞信掖進自已的懷裏,手拉著失魂落魄的兒子逃出了趙家的東廈屋。

百盛也不知怎樣回到的家。腦中的一切都是刺眼的,白晃晃的。天是白的,地也是白的,街上的人也是,都是白晃晃的影子。他躺在了床上,眼裏己經沒有了淚水。滿心的是屈辱和悔恨。還有反反複複糾纏著自已的是金鈴那俊俏的身影。他懷疑今天下午的遭遇是不是一場幻夢。他現在好想長一雙翅膀飛到金鈴跟前,大聲地問一問她,緊緊地抓住她的肩膀,不能讓她有一絲逃脫的機會。

母親進屋來了,依舊是一杯溫熱的糖水,捧到百盛的眼前。母親說著寬慰他的話:盛兒,大了。過了年娘就給你托人張羅媳婦。俺的兒上了洋學堂,好閨女不繼咱挑嗎?兒啊,這點事咱要想開。百盛說:娘我沒有事,您別擔心了。就推著母親把她勸了出去。不一會,姐姐馬巧雲又進來了,也叨叨地說著:富人家的小姐交不得,不會過日子,讀過書心眼多,不是咱這樣人家能拿捏得住的。百盛打斷了姐姐的話語,把姐姐也推出了自己的房間。這是家人知道了自已的事情,放心不下來開導他,穩定他的情緒。他覺得自已的事情應該自已解決,不能把家人都攪和進來。現在,百盛最需要冷靜下來理理自已混亂憤怒的思緒,想想怎樣解決目前的困局。

馬德彰坐在桌旁那張舊椅子上,呆呆地,隱在這暗乎乎的屋影裏真象一尊木雕的偶像。要不是眼皮偶爾眨眨 ,還真以為是尊沒了生氣的雕像。晚飯,他也沒有心思吃,直掛念著心高氣盛的兒子能否熬過這道關。屋內亮光一閃,門輕輕推開了,隨著亮光進來的是自已的兒子百盛。看兒子進來,馬德彰正待起身迎住兒子,百盛卻跪倒在他的腳下。

怎麼了?你這是。兒子的舉動讓馬德彰驚慌失措。

大,我對不起你們老的,讓你們跟著我受辱遭罪了。百盛伏在地上邊叩了一下頭邊說。馬德彰抓住了兒子的胳膊要拉他起來說:兒啊,你可要想開啊!馬德彰怕兒子做出什麼極端的決定。百盛依舊跪著沒有被父親拉動,手裏卻托舉起了一包東西,說:大,我想開了。這是他們要的東西。我遵守約定不會再給你老的添麻煩了! 馬德彰看清了兒子托在手中的是一包精心捆紮好的信封。這一定是那位趙家小姐的來信了。他趕忙從百盛手裏接過信件,放到桌上,又把兒子拉了起來。他說:好,好,咱就是要拿的起放的下嘛!馬德彰深深感動著,從心裏讚賞兒子是懂事情,明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