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帝衣(五)(2 / 2)

“那是他欠我的,但卻澆不滅我對他的恨!”說得咬牙切齒,斯蘭的目光有如毒蛇,直直紮在帝衣身上——她是他的孫女,有著他的血統。

沒人知道那些過去,在貝爾特成為新任族長後的三年裏,他接連有了兩名子嗣,一樣都是後來出色的少年,成年後都是新任族長的有力後選者。

然,某年初,貝爾特的長子突然死亡,留下生產不久的妻子和出生不足半月的女兒。

所有的往事都是在長大後聽祖母說的,那個被稱是已經瘋了的婦人,將不為人知的過去都告訴了她。

斯蘭的父親,是貝爾特妻子和別人私通的孩子,真正有貝爾特血統的,是他的次子,可笑的是,他是貝爾特和其他女人的骨肉,不過是借了妻子的名義將那個孩子留在身邊。族長夫人同意了,因為丈夫答應會照顧好她的孩子。

隻是在日漸長大的兩名少年中,長子繼任的呼聲似乎更高些。

“我問過貝爾特,他也承認了。”會議起當年老人臉上悔疚的神情,斯蘭隻覺得再滑稽不過,“帝好,我們一直都是仇人。”

她知道的,斯蘭姐姐並不真的喜歡她。有很多次,她都明顯感受得到從斯蘭身上傳來的怨氣,隻是她不說。赤道上的族人隻有友愛,那些仇視和怨懟是不應該存在的,這是爺爺告訴她的。

隻是為什麼,真正毀滅這些的,又是那個慈愛的長者?卓族不都是赤島的兒女,為什麼還會發生這種事?

“但你沒有真的動手,直到我們離開赤道,都是你一直在我身邊。”斯蘭的身影在眼前模糊,往日給予的支撐和信念被打破。原來敵對的原因是這樣,但錯的不是她,為什麼要連最後一絲血肉親情也無情地抽走?

是啊,在被迫離開赤道的日子裏,她一直陪著帝好,作為姐姐,她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隻是她又何嚐不想為生父報仇呢?親自了結了帝好,讓貝爾特殘留在這世上的最後一絲血脈徹底斷絕!

“是我太心軟,帝好,我真的後悔,沒有在船上就殺了你。”一切都成了一場清冷的笑話,她的心慈最終造就了這樣的結果,不但報不了仇,連自己都成了廢人,看著別人幸福,自己隻能繼續在仇恨和嫉妒中徘徊。

她的親情,她的愛情,都成為逝去年華的陪葬。

“我是不是也應該恨呢?”斯蘭轉目看向沉默的連夙。

他依舊如昔冷俊,隻是默默守在帝衣身邊,用另一種方式去詮釋所謂愛情。

她看得見,一直都看得分明,在他伸出手要帝好的那刻起,她就看見一顆正在萌動的心,以她少女的敏感去判定——他,一定會帶走帝好,所以,她才那樣緊地抱著年幼的女童,為求一生。

連夙轉過長劍,不再指著倒地的女子,擰結的眉宇顯露出從未有過的清愁,他始終清冷如霜,卻不得已為了一個女子牽絆。

——帝好,此刻被陸遊之護在身後,他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