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她會衝上去幫斯蘭。那群女的看見她來了,就會悻悻地走開,開始交頭接耳,用極其惡毒的眼光去刺她。
然,斯蘭卻一直都抗拒她的接近,趕她走,讓她回到原來待的地方,跟著那個人。
“從來都隻有她抱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即使後來到了千衣坊,照顧我的,也隻有她。”記憶依舊停留在已經逝去的時光中,那個曾被自己視為親人的姐姐,如今成了一把鋒利的劍,要殺她——當真什麼都變了。
“可是後來……你來了。她真的想要把自己交給你的,隻是……”那個美麗的女子,在風月之中流轉數年,雖小有名氣,但畢竟身在煙花籍中,麵對陸遊之這樣的青年才俊,定是自感卑微的。
“知道嗎?那個時候,我真的以為你們可以在一起。”抬頭望,山邊的紅日隻餘下小小的弓形,四周已然暗了下來,“但後來,竟是成了這樣。”
他明白帝衣的意思了。
隻是情之為物,又怎是他可以控製的?
再某夜見過那襲寥落的白衣,倚於欄杆,徐風之下,隻吹得滿樓愁緒縈回,正是那不符合年齡的悲傷,在那一瞬間植入他的心,令青年劍客至此難忘。
他,從未和帝衣說起。
現在這般情況,是誰都不想的,更沒人願意去打破如今的平衡——至少,他可以保護她。
“蘭衣……”隻是覺得惋惜,竟是因為當初好意,造就了這樣的結局,他真的錯了。
“我其實很羨慕斯蘭姐姐的。”那樣的笑容隱在暮色裏,疏離而虛無,帝衣放眼山野,都看不清了。“她還有那樣一個信念去支撐,可是我……”
“沒有嗎?”目光再難從帝衣身上移開,他似乎看得見正在翻湧的那些過去,關於帝衣和蘭衣——真正的她們。
“以前有,現在……”倦了。帝衣閡上眼,靠在膝上,將臉埋在臂彎深處。她的信念是什麼呢?在年幼時便活早恐懼裏,掙紮於痛與恨之間,過去還有斯蘭在,而現今……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信念,自然也就散了。
“帝衣……”
“也許以後會有吧。”她抬頭,與陸遊之的目光交彙。這一次,不再閃避,反而帶上了某種寬慰,某種隨然,“也許,沒有。”
她依舊多變,用各種假衣來偽裝自己,變成人人口中稱羨的帝衣——千衣坊十二領衣之一。
莫名,有些憤恨。
她竟也不信任他嗎?連在這樣的時候也要隱瞞,所謂的知己不過是虛名,他要的,不是這些。
“陪我看星星。”帝衣拉過陸遊之,輕輕靠了上去,正如昨夜,她不再多說隻言片語。
陸遊之一手攬著帝衣,身子也湊了過去,抬首望向星空——今夜其實隻有幾點疏星,連月也不曾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