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似衣(一)(2 / 2)

“失禮了。”白尚寒接過茶杯,是他最愛的梔花茶,“姑娘見諒。”

似衣搖頭:“白大夫,可以開始了嗎?”

白尚寒再次對上她的眼光,百般陌生。這哪裏還是昔日的似衣?他的似衣,已經被他遺失了,在不知何處。

應該,是被他拋棄了。

人依舊,影已非,昔年清顏零落水,不複還。

“白大夫?”再問過,似衣已坐下,手在藥枕上。

“我看姑娘臉色紅潤,步履輕盈,身體應是無礙,這脈……”白尚寒凝眸於杯中花茶,香氣清新,隻是非往日滋味,“不用診了。”

“那我送白大夫。”似衣起身,正視著白尚寒,有些逐客的意味。白尚寒給她的印象並不甚佳,自他眼中流露出的情素,不應是初見之人所有。

這便是報應!當日他棄她而去,隻因放不下幼時陰影。如今他心中清明,想要重回,卻是這番結局——自作孽,不可活!是他負了似衣,又有何顏麵再留!

將花茶放下,白尚寒匆匆作揖別過:“告辭。”

他走得匆忙,隻是留下一到迅疾而過的背影。

正是梔花開的時節,似衣近日一心照料著拂盈園裏新生的梔花,準備摘些好的來衝茶。

“似衣姑娘。”來人正是白尚寒。

似衣對於這個突然出現在千衣坊後院的男子有幾分惱火。千衣坊雖是風塵之地,但後院乃女子居所,如何能讓一個陌生男子隨便進來,當即喝道:“你是誰?”

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她又將他忘記了,就連幾日前的見麵也不曾在她的腦海中留下印象。這便是絡衣說的遺忘?獨獨是將他忘記了。

“在下是來取上次落在姑娘這的東西的。”白尚寒依舊是君子之風。他能奈何?除了裝做初識,還能有何為做?縱是今日將恩怨化解,明日日出後,她就又忘了,隻有那些花草,她一直都記得。

“東西?”似衣後退一步,仔細打量著白尚寒,卻是儒雅翩翩。然,這並未使得似衣放下警覺,她從不記得自己認識眼前的男子。

“就是一隻藥箱還有……”

想起來了!

似衣點頭,她確實在沉香堂看見一隻藥箱,隻是不知從何處來的。還有自己泡的梔花茶。但除了坊中姐妹,她今日未見過外人,還是個大夫!她自身無恙,何需就醫?

“似衣……”

“公子稍等。”似衣將藥箱取了來交於白尚寒。她本要給絡衣的,怎奈絡衣說過幾日會有人來取,執意讓她收著。今日故主已到,她亦算是了一樁事。“你的東西,如何會在我這裏?”

白尚寒沒有回答。要如何說呢?真的是要將過去之事一一掀開?於似衣,何能承受?她能接受自身這種怪病嗎?

“算了,這又與我何幹?公子請吧。”

與她何幹?

白尚寒自嘲。

她,確與他無幹。

就在決定離開的那刻,他們便成了陌路。無關無關!此事無關風與月,隻因他心中難解當年的包袱——赤洲之亂,他曾是受害者。瓏鈴一族,殺傷了多少卓人!

隻為那些黃金啊!

“告辭……”白尚寒懷抱藥箱,又是匆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