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蝶穿花,青草微搖。
千衣坊。
拂盈園。
“我就說,沒了似衣,千衣坊就連蝴蝶也不來了呢。”舞衣跳到花草間,紅裙鮮豔奪目,“又有什麼新的花種?送我些吧。”
百草下,似衣抬頭看著笑靨如花的姐妹——她總是這樣“索求無度”,偏偏自己拿她束手無策的。
輕輕搖頭,似衣繼續修剪花草:“哪就有那麼快了?不如找梅衣去繡些新花樣給你。”
舞衣蹲在似衣身邊,看著花枝被剪下,頗有些感慨:“你老剪頂上的呀?”
似衣斜睨著她,有些話不是一兩句能說得清的,特別是遇上舞衣這樣的,凡是有一就問二的,所以還是不做解釋的好。“我喜歡。”
舞衣看了會兒,覺得無趣,起身欲走,卻是立在原處:“絡衣……”
似衣手執花剪而起,抬眉間,秋水眼波向著前方望去,本是淺笑的臉上卻驟然驚愕,轉而又是疑惑。
驚的不是絡衣,而是她身後的男子——千衣坊後院除了六賢,一向少有男子可以進入,絡衣竟是帶了個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於女子居所?
那男子一襲布衣,卻是幹淨俊朗,頭戴方巾,頗有儒士之風,然那一頭卷發——雖隻是微微卷曲,也已顯出他的與眾不同——他非瓏鈴一族,而是赤道上的卓人。
“你……”舞衣指著前來的男子,錯愕得無言以對,看看似衣,最後硬衝上前將絡衣拉到一邊,略帶急色:“你怎麼把他帶來了。”
絡衣笑得無奈,她又何嚐想帶他來呢?隻是似衣不能一輩子這樣,該麵對的還要麵對。“白大夫是來替似衣診治的。”她說得輕,按著舞衣的手,生怕這個衝動的丫頭做出太出閣的舉動:“他隻是大夫。”
是的,在此之前,她已經同白尚寒做過協定,這次,隻是診病,絕無私情。
“可是……”舞衣轉身看看花叢中的二人,似衣也正看著她們。看得她心虛,舞衣趕緊背過身,“我不管了,他們的事……”
話未完,絡衣便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先把自己的事管好了吧。”
舞衣頓顯羞赧,一甩絡衣的手,徑自離了去。
將舞衣打發了,絡衣便是到了似衣與白尚寒之間,“似衣,這位是白尚寒白大夫。”
白尚寒!
似衣微微一頓,握著花剪的手緊了緊,轉而向著白尚寒頷首,複又看著絡衣:“你病了?”
絡衣一時語塞,與白尚寒對望一眼,惟有稱是。“最近有些不舒服而已,所以請了白大夫來,也順道過來問問你。”
似衣隻覺絡衣與素日有異,還有那位白大夫,一樣有些奇怪。
“似……”白尚寒方想上前,卻有止住。對著似衣,早已經千頭萬緒。絡衣所言非虛,他確實傷似衣太深。低頭,又見一園花草,他笑得淒然,幽幽一歎:“在下先替似衣姑娘看看吧,最近的天氣多變……”
“有勞白大夫了,待我將東西收拾一下吧。”似衣轉身穿過花叢,翩然若蝶,消失於回廊盡頭。
拂盈園。
沉香堂。
似衣換下了在花圃時的衣衫,如今輕紗衣裙盈盈而至,沒了花剪,倒是端了花茶,都是她自己種的花,獨一無二。
堂中隻有白尚寒一人。
似衣倒了茶遞於白尚寒,卻是觸及他複雜憂淒的眼光,莫名的心亂。
“公子自重。”
她!
白尚寒眉頭漸漸擰結——她果真是將一切忘得一幹而淨了!稱他為“公子”時,她淡漠非常,對他,或者說還有幾分避諱了——是放不下的怨懟阻隔在他們之間。她忘了,才是將這份糾結的感情發揮到極至的,重重刺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