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的長安之行,一方麵完成了“賀正”的任務,另一方麵也了解了許多國家大事,長了很多見識,尤其是對吳少誠的叛亂,以及諸路聯軍討伐叛軍的失利,讓韓愈氣憤。歐陽詹死在國子監四門助教(學官)的任上,讓他更加覺得當今社會千裏馬的命運遠不如劣馬的作為。
韓愈空有滿腹的救國方略,耐無諫言的機會。他對張建封的處世之道深感無奈。
貞元十六年(800年)二月初,韓愈回到徐州。
韓愈到了節度使衙門,去見張建封,彙報了進京情況。
張建封雙目無光,一臉病容。
韓愈見狀,不便多言,早已萌生離開徐州的念頭更加堅定,他要尋求新的出路。
韓愈歸徐州後情緒不穩,這天夜晚,韓愈在徐州城漫無目的的閑逛著。
徐州的夜晚,寂靜的讓人心神不寧。韓愈回到寓所,難以入睡,點亮油燈,鋪紙揮毫,寫下《歸彭城》:
“天下兵又動,太平竟何時。
訏謨者誰子,無乃失所宜。
前年關中旱,閭井多死饑。
去歲東郡水,生民為流屍。
上天不虛應,禍福各有隨。
我欲進短策,無由至彤墀。
刳肝以為紙,瀝血以書辭。
上言陳堯舜,下言引龍夔。
言詞多感激,文字少葳蕤。
一讀已自怪,再尋良自疑。
食芹雖雲美,獻禦固已癡。
緘封在骨髓,耿耿空自奇。
昨者到京城,屢陪高車馳。
周行多俊異,議論無瑕疵。
見待頗異禮,未能去毛皮。
到口不敢吐,徐徐俟其巇。
歸來戎馬間,驚顧似羈雌。
連日或不語,終朝見相欺。
乘閑輒騎馬,茫茫詣空陂。
遇酒即酩酊,君知我為誰。”
徐、泗、濠節度使張建封鎮彭城十餘年,軍府稱治,因病重,不能料理徐州政務,上表求解職,請朝廷命人以代己,歸東都就醫,皇恩弗許。
韓愈欲離開徐州張建封,因張建封曾有恩於韓愈,韓愈自然不便不辭而別。三月中旬,韓愈再次拜見張建封。
一向氣度不凡、瀟灑豪爽的張建封,此時卻語言遲鈍,兩眼呆愣愣的,沒有了以往的精神。
韓愈感覺不能再拖延了,隻好直說要離開徐州的話,並向張建封遞了辭呈報告。
張建封並不看那辭呈,心中明白,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留住韓愈這匹千裏馬了,便微微點頭,沒有一絲一毫的挽留之意。
韓愈不好再呆下去,也不敢再打擾張建封,連忙就此告辭。
本來,韓愈在離開徐州前,要辦完三件事情的,他在《與孟東野書》中說到他在徐州的心情:“吾言之而聽者誰歟?吾唱之而和者誰歟?言無聽也,唱無和也,獨行而無徒也,是非無所與同也。足下知吾樂否也?”同時還提到三件事:一是李翱五月將娶韓之女為妻,旦夕間即可能抵徐;二是邀孟郊來徐與李翱等相聚;三是決定今年秋季,即他入徐幕滿一年之際,將離開徐州,另圖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