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進京 進士及第返浮梁(3 / 3)

“喧喧車騎帝王州,羈病無心逐勝遊。

明月春風三五夜,萬人行樂一人愁。”

從客棧的院中回到房裏,白居易仍不能入睡,他輾轉反側,想起白天春光無限,想到月下的花燈,想到了前朝詩人蘇味道的那首《正月十五日夜》:“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遊妓皆穠李,行歌盡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白居易長歎一聲,又想到自己在正月十五日這個傳統的元宵節,雖然長安張燈結彩,車馬喧騰,熱鬧非常,但自己卻疾病纏身,獨自憂愁,無心遊樂,正可謂:“萬人行樂一人愁”。

於是,他寫下了《長安早春旅懷》:

“軒車歌吹喧都邑,中有一人向隅立。

夜深明月卷簾愁,日暮青山望鄉泣。

風吹新綠草牙坼,雨灑輕黃柳條濕。

此生知負少年春,不展愁眉欲三十。”

盡管白居易一懷愁緒,但他仍然沒有忘記此次來到長安的目標,他要強撐病體,拋開愁緒,全心投入這次應試的準備工作。

二月十四日,白居易在中書舍人領禮部貢舉高郢主試下,試《性習相近遠賦》、《玉水記方流詩》、策五道。白居易以“君子之所慎焉”為韻,完成了350字的《省試性習相近遠賦》,其賦曰:

噫!下自人,上達君。德以慎立,而性由習分。習則生常,將俾夫善惡區別;慎之在始,必辨乎是非糾紛。原夫性相近者,豈不以有教無類,其歸於一揆;習相遠者,豈不以殊途異致,乃差於千裏。昏明波注,導為愚智之源;邪正歧分,開成理亂之軌。安得不稽其本,謀其始。觀所恒,察所以。考成敗而取舍,審臧否而行止。俾流遁者返迷途於騷人,積習者遵要道於君子。且夫德莫德於老氏,乃曰道是從矣;聖莫聖於宣尼,亦曰非生知之。則知德在修身,將見素而抱樸;聖由誌學,必切問而近思。在乎積藝業於黍累,慎言行於毫厘。故得其門,誌彌篤兮,性彌近矣;由其徑,習愈精兮,道愈遠而其旨可顯,其義可舉。勿謂習之近,徇跡而相背重阻;勿謂性之遠,反真而相去幾許。亦猶一源派別,隨渾澄而或濁或清;一氣脈分,任吹煦而為寒為暑。是以君子稽古於時習之初,辨惑於成性之所。然則性者中之和,習者外之徇。中和思於馴致,外徇戒於妄進。非所習而習則性傷,得所習而習則性順。故聖與狂由乎念與罔念,福與禍在乎慎與不慎。慎之義,莫匪乎率道為本,見善而遷。觀誠偽於既往,審進退於未然。故得之則至性大同,若水濟水也;失之則眾心不等,猶麵隔麵焉。誠哉性習之說,吾將以為教先。

接著,他又在試題為《玉水記方流詩》的答卷上寫道:

良璞含章久,寒泉徹底幽。

矩浮光灩灩,方折浪悠悠。

淩亂波紋異,縈回水性柔。

似風搖淺瀨,疑月落清流。

潛潁應傍達,藏真豈上浮。

玉人如不見,淪棄即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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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四日放榜,當陳權、吳丹、鄭俞前三名的名字念過,白居易心中忐忑不安,忽聽到:“第四名:白居易——”時,一陣鼓,一聲鍾,他的心裏這才鬆了口氣。

白居易的答卷得到了高郢的讚賞。白居易以優異的成績高中第四名,同中第者有陳權、吳丹、鄭俞、戴叔倫、王鑒、杜元穎、陳昌言、崔玄亮等共十七人,正所謂“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

暮春,白居易回到浮梁。白居易這次得中,非常感激高郢,曾作《箴言》一篇以自勵,他鞭策自己說:

“無日擢甲科,名既立而自廣自滿,尚念九仞虧於一簣;無日登一第,位其達而自欺自卑,尚念行千裏始於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