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林折枝
作者:吳迪
筆者於四十三年前(1968年)在台灣,讀到刊於《中國時報》副刊的黃春明的小說《魚》,而深深地感動,那篇描寫祖孫之情的小說,叫筆者想起自己於1949年隨軍來台的外祖父以及留在大陸無法相見的祖父。筆者以自創的“十九字詩”格式,再創作黃春明的兩篇小說(《魚》與《兒子的大玩偶》),及兩篇散文(《等待一朵花的名字》與《在龍眼樹上哭泣的小孩》)。十九字詩中“注”的第一項引錄兩段或三段黃春明的作品,以見其寫作風格及文字技巧,“注”的第二項是筆者所想表達的感受及使用的技巧。以“十九字詩”的再創作來寫小說或散文的讀後感,或可使得讀完詩的讀者,進而想要閱讀小說或散文的全文罷。
黃春明(1935— ),出生於台灣宜蘭縣羅東鎮,畢業於屏東師範學校,曾任職小學教師、記者、廣告企劃及導演。他是一位多元的創作者,創作領域包括小說、散文、詩、兒童文學、戲劇、撕畫及油畫,其中尤以小說最為著名。他的第一篇作品是二十一歲時(1956年)發表於救國團《幼獅通訊》第六十三期的小說《清道夫的孩子》;他的第一本小說集是三十一歲時(1966年)由仙人掌出版社出版的《兒子的大玩偶》;他的第一本散文集是五十四歲時(1989年),由皇冠出版社出版的《等待一朵花的名字》。黃春明被認為是台灣當代重要的鄉土小說家及散文家。
黃春明於1998年9月獲得台灣第二屆“文化藝術基金會文藝獎”,評審委員為王拓、餘光中、李瑞騰、季季、洪銘水、陳曉林及黃碧端,評審們的意見是:“黃春明的小說從鄉土經驗出發,深入生活現場,關懷卑微人物,對人性尊嚴及倫理親情都有深刻描寫。其作品反映台灣從農業社會發展到工業社會的變遷軌跡,語言活潑,人物生動,故事引人入勝,風格獨特,深具創意。”
台灣成功大學曆史學係教授林瑞明於其《目的與手段之別——試論黃春明與陳映真》一文中,比較黃春明與陳映真的小說,指出了黃春明的創作優點:“他以豐富的生活體驗將各色人等演繹得自然合理,人物麵目身影躍然紙上。魯迅的話庶幾可以形容黃春明筆下的人物:‘因為真實,所以也有力。’”結論中並指出他的缺點:“黃春明憑著感覺,創造了豐富的文學風貌;然而當他跟著頭腦(理性)的指導而走時,有時不由得心虛、恐慌;跟著巨大的理論試圖寫大作品,他的小說風格越是模糊;他越靠理論來支撐時,他的小說越變得隻是演繹理論的工具。”結論中也提出對他的建議:“黃春明其實是不需要理論的,社會本身是他最大的一本書,生活其間,細心觀察人世間的形形色色,文學家的黃春明越能得其所哉。”
黃春明的作品也受到內地文藝界的重視,中國作家協會於1998年9月舉辦過“黃春明作品研討會”。至於說小說,筆者認為黃春明寫得很好的小說,是平鋪直敘的小說例如《魚》,它們以平凡的情節表現出親情的深厚,自然讓人感動。黃春明運用技巧的小說,例如1987年運用“延宕”及“象征”技巧寫的小說《放生》,則或有可再斟酌之處。《放生》共有四節,“延宕”用在第一節的阿尾仔和金足婆探望獄中的兒子文通,卻到第三節快結束作者才交代文通入獄的原因,拖延太久或許會影響讀者的閱讀興趣。“象征”用在第一節的阿尾仔捉住了一隻文通七歲時失去過的田車仔(黃鷺),在第二、三節中阿尾仔耐心地飼養著這隻田車仔,讀者可讀出阿尾仔為文通捉養田車仔象征著父愛,或可讀出第四節的後麵阿尾仔把田車仔放生,象征著農村被進占的工廠汙染而無以為生,但是讀者或許不能明白第四節最後,阿尾仔對返家的文通說的“你早一點進來,我就不會把田車仔放走”。這句話的意思或象征是什麼呢?
黃春明的散文受到探討的一向不多。筆者認為他的散文以簡單的故事及口語化的敘述,寫出上世紀六十年代小人物的悲喜,讀來十分感人。以《在龍眼樹上哭泣的小孩》為例,其故事為母親病重時,在外麵撿拾龍眼核的小男孩,被人叫回來後,拿龍眼核給母親看過,他的母親就去世了,其中一段口語化的敘述為:“我的話一說完,圍在旁邊的大人,特別是女人,他們都哭起來了,我也被感染,也被嚇了,沒一下子,媽媽就死了。”
黃春明的小說──《魚》
《魚與學位的十九字詩》
那小孩蹬著破舊的腳踏車,為山上的阿公,
帶回一尾失落了,被卡車輾糊的魚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