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然倒塌的聲音,頓時驚醒了這位幸運兒。
“啊!打雷啦!打雷啦!回家收衣服啦……”
他興高采烈地向躲得遠遠的戰友們跑去,像是有什麼好消息急著要去向他們宣布。
好消息就是,他不用再和明軍玩命了。
他當場就被戰友們按倒,像捆豬一樣扔到了角落藏起來。
壞消息則是他們誰也別想回家收衣服了。如是再來兩三回,清軍炮兵馬上就撂了挑子,就算軍官的刀抵到脖子上,也死活不肯再去摸那遭瘟的破炮。
而失去了反製手段,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洪水慢慢褪去,明軍馬上取而代之,堂而皇之地在山下挖溝立寨,把塔腦山圍得水泄不通。
更囂張的是,把他們圍住以後,明軍大部隊徑直撇下他們,兵分兩路,一路向東直撲興國州(今陽新),一路向西過江攻打沔陽(今仙桃),就留下一萬人和大部分炮兵留在山下。
清將見這架勢差點沒氣炸,這分明是沒把他們這一萬人放在眼裏,當即拍案而起要突圍。
然而攻守之勢已異,現在明軍不上山了,所謂的天險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反而清軍要突圍,就要麵對壕溝加排槍的經典組合。
清將嚐試了幾次,均铩羽而歸,隻好老老實實地蹲在山上等死。
武昌,將軍府。
這些日子府裏的奴才日子很不好過。
前些日子,穆裏瑪不知接到了什麼消息,大發一通雷霆,還生生用鞭子抽死了一個包衣。
今日這丫鬟戰戰兢兢地端茶入了堂,隻見將軍眉頭緊皺,一臉苦大仇深地盯著一封血書。
想起前些天那個下人的慘狀,這丫鬟的小手就不禁有些發顫,手裏的茶碗也在隨之微微低鳴。
這血書看得穆裏瑪是口幹舌燥。
“末將慚愧,疏忽被襲在前,無力破圍在後,自知死罪。然近萬忠勇將士何辜?末將泣血懇請將軍發兵救援。賊軍狂妄,汀泗橋敵軍已不滿萬,將軍自武昌出兩日即到,屆時裏應外合,當可破敵。”
“否則遷延日久,職部糧草將盡,萬餘人死無地矣!”
“你不滿萬,賊軍也不滿萬,同樣的兵力竟能被包圍,無能!”
大罵一句,伸手端起茶碗,裏頭卻早被喝幹了,這時他才發現這位被恐懼支配的丫鬟。
“嗯?”原本他就一臉滿洲人的凶相,頗肖其兄鼇拜,此時眉毛更是不滿地倒豎。
“乒……”清脆的一聲響,可憐的茶碗碎了一地,丫鬟嚇得撲騰就跪下了。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穆裏瑪難得跟這丫鬟掰扯,揮揮手,“沒用的東西,充入軍中吧。”
親兵當即上去想拎條狗一樣,無視丫鬟梨花帶雨不住告饒,直接將她拎了出去。
過了會,穆裏瑪終於喝上了茶水,這才問身邊的同族親隨,“昨日的消息,明軍兩部確實分別往東西去了是吧?”
“回將軍,確實如此,西邊的已經過了江,而東邊興國州失陷後,有人看見賊軍繼續東向,似有渡江往黃州府去之意。”
“蘇武卿在哪?”
“據報,他的旗號還在汀泗橋。”
重重頓下茶碗,水星濺了一桌。
“好你個蘇武卿,夠狂,萬人為餌還不夠,還要再加上自己做籌碼,好,本將就去會會你!”
“不可啊將軍,這分明是陰謀!”
“這哪裏是陰謀,四五萬人的行蹤哪裏做得了假,這分明是那蘇武卿在向我下戰書。”
“好啊,故意支開兵馬示於我,明知道我一去你就是腹背受敵,蘇武卿,你未免也太自負了。”
“將軍……”
“無需多言,偽明東西兩部沒個七八天是回不來的,武昌到汀泗橋不過兩日路程,留一萬守城,我自提兵兩萬,加上塔腦山上一萬,難道偽明都是天兵天將不成?放心,我七日內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