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接到的命令是攻占陣地,人跑了他們才懶得管。
就剩下塔腦山了。
根據情報,塔腦山上是清軍的約莫有近萬人,也是不大不小一塊肥肉啊。不過蘇誠另有想法。
他下令道,“傳令!步兵停止進攻,炮兵盡快擇地布置,對塔腦山實施反炮兵作戰!”
天蒙蒙亮,主營的清兵奮勇作戰了小半夜,在明軍退卻後甚至還爆發出一陣歡呼。
然而沒過多久,群山間猛地爆出一陣悶響,他們立刻很自覺地閉上了嘴,就地找地方趴著,緊接著不計其數的鐵疙瘩向下雨一樣從四麵八方砸進了軍營。
等炮擊平息,清將登高往四周一看。
相互倚恃的群山陣地,一夜之間全部易幟,隻剩孤零零一座塔腦山,已陷入了紅色明旗的包圍。
清將眼前一黑,險些栽倒,被親兵攙扶起來,看見灘頭上那杆“蘇”字將旗,氣得牙根都要咬碎。
“營裏還有炮嗎?給我照著那杆大旗轟!”
由於未被明軍攻入寨,清軍的火炮還是在的,隻是方才混亂,黑燈瞎火的也沒顧上用,現在得令,立刻準備炮擊。
“嘭!”一發校射彈越過蘇誠的將旗栽進河裏,濺出幾朵浪花。
“高了,炮口放低點,往左邊來點……”清軍正在憑著經驗調整。
與此同時,各個山頭的明軍炮兵們也在做著同樣的作業。
“發現敵軍火炮!”
炮長立即拿出六分儀和羅盤迅速丈量一番,然後從地上撚斷一根草葉拋向天空。
草葉翩然落地,炮長掏出一本紙都被翻黃了的小冊子,開始報數據,“仰角三十七,方位三一五……”
手下的炮兵們立即照著炮架上銘刻的標尺調整炮位和俯仰。
“一發校射,放!”
碗口大的鐵球飛越山澗,在清軍營前的空地上蹦跳幾下,不動彈了。
炮長並沒有氣餒,在這個距離上,打不中才是正常的,甚至還因自己算諸元的高速有些沾沾自喜。
你看,過了兩三秒,才有四五顆炮彈從別的方向飛來。這會也算露臉了。
嗯?這是?
趕緊舉起望遠鏡一看,炮長驚訝地張大嘴巴。
在近兩裏地的距離上,以這前裝滑膛炮比布朗運動好不了多少的精度,居然一發入魂,直接報銷了清軍三四號人和一門他眼中的“土炮”。
直到炮管飄出的硝煙嗆進喉嚨,他大咳一陣,才啐道:
“真特麼的狗屎運,算了,咱麼先等著,炮先保持別動,一會調著方便點,咱們也拔個頭籌。”
清軍的火炮並沒有像明軍一樣集中管理,所以營那頭的炮兵倒了黴,營這頭還繼續放了一炮。
炮長丟下望遠鏡蹦起來,“活計來了!方位三一七,五發急速射!”
有剛才的校射,這會他直接就下令齊射,頭籌不知讓哪個走運的家夥拿了,這回可不能再落後。
仿佛約好了一樣,他們這個連幾發打出去,別人也不願落後,幾乎同時四麵八方一陣亂響,幾十顆熾熱的鐵球爭先恐後地撲向剛才敢於發言的勇敢清軍。
幾十顆炮彈砸下去,即便再明軍的炮兵再水,這種固定靶射擊按概率也能打中個三兩發,近失彈總得有個十來發。
“這特麼的……”炮長無奈了,這樣亂轟一起,誰知道是誰的戰果。
如此高規模的待遇讓清軍有些發懵,他們隻感覺身邊一陣天崩地裂,如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土。
硝煙散盡,一位清軍的幸運兒原地呆立。掀起的塵土,戰友飆射的血液,把他半個身子染黃,剩下半個身子染紅。
饒是如此,他本人卻是毫發無損。
一顆姍姍來遲的鐵球小跳著滾過來,一頭撞上紅衣炮的炮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