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多麼美好的字眼。讓他心神激蕩,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重生者,多麼讓人高興又竊喜的三個字。讓他如同在深海之中,終於能夠抬頭看到光亮一般。
周圍的壓力,一直以來心中的彷徨都不重要了。
隻有一個聲音在催促著他,現身現身現身!
果然,她認出了他。隻一眼便認出了。
“陸源山?”
我是的,如果可以我願意重回那個雨水很多的夏天,不再一步步登上問心階,不再喂你吃食之無味的麵餅和並不可口的果子。我會折返,將你養大,讓你有平常人那樣的生活。
像尋常女孩一樣,每日都隻為一隻珠花兩盒胭脂或者是新繡的花朵不合心意而發愁。
而不是在刀光血影之中,熬幹自己的性命。在惡意攻訐之中,挺直了脊梁。
“洛守山?”
對,我是。
我是靈鷲山守字輩之一,以守護之名到最後卻發現自己最想留下的人早已不在。
如果可以,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出山門,就算是違背了師傅的遺願,就算是辜負了掌門的心意又如何?我不要曜日無影這把掌門劍,我想要的隻是那把其光湛湛的暗月流光——我的入道劍。
我要做的應該是以門內碩果僅存的守字輩大弟子(前麵的師兄師姐都已經死了呀!)之名,以唯一一個沒有拿到入世劍便出山的靈鷲弟子的身份,下山!
問心階很長,我走過很多次,站在山門看不到下麵的景象。問心階很短,我走過很多次,站在山下,能夠看到古樸而巍峨的山門。
明明是幾塊巨石搭成的山門,我為什麼會覺得巍峨?
因為那台階上都是我靈鷲門人的血,撐起靈鷲的是山門之下靈鷲人的骸骨。
如果下山的是我,我是不是也會帶著近萬門人的亡魂獨自回歸?
我歸來之時,你會不會也像我當初那樣在暗處靜靜的看著,看著一個個血腳印踩在纖塵不染的石階之上。
又麵色古怪的看著一個個先賢布下的陣法被破除?
我歸來之時,會不會是你將在山門前脫力的我帶回了門派?而你便是掌門人?
如若是你,你會不會和我有同樣的選擇?不會的,你向來護短,就算是和那群渣滓決一死戰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同門被構陷。你向來不知道權宜之計四個字是如何寫的。
不會的,這個世界根本就沒什麼如果。
“掌門人不在靈鷲,在這裏做什麼?我還想著來年清明重陽給你上香呢!”
不,我已經不是掌門人了。
靈鷲曆代掌門,我大約是最不合格。
過去了很多年歲,春去春來花謝花開,我偏居一隅如同贖罪一般的不問世事……我寧願自己死了。
清明重陽,甚至是每月初一十五我都想點上香燭,祭奠先輩,祭奠你,同樣也祭奠我自己。
但我沒有……我以為死不見屍,是不是就能以為是還沒有死?
……
“我叫長淵,是一名……重生者。”
這是多麼美好的一句話!
洛守山任由疼痛席卷,在心中琢磨著這一句話。半是欣喜,半是悲涼。
當對上安樂的臉,所有心思都隻剩下了恐慌。
安樂站在那裏,在動手,表情凝固如同一個假人。和那種被人牽製的木偶一樣。
“不!不是你的錯!不是任何人的錯!”
洛守山聲嘶力竭,生怕自己的意思不能表達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