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河”輪經過廿多天的航行,在到達美國紐約港裝貨前,突然收到代理來電,要求船上準備裝一隻40英尺的大箱子。鮑船長與大副研究,這必須拆除大艙裏6根電線杆粗細的柵隔柱子。他們到現場對照電文與艙圖,細細推敲,如果叫美國工人來船拆除,工序繁複,可能影響裝貨時間。假如我們船員自己拆卸,看來問題不會大,又研究了拆裝程序。他召開船員大會,與政委兩人進行了動員,把拆柱的環節一個個分段講解,使船員有信心自己拆除。大家奮戰了15個多小時,終於啃下了硬骨頭。到碼頭向代理打聽,叫美國工人來拆至少4萬美元。代理也是船長出身,他很有感觸地對鮑船長說:“你們中國船員了不起,我從未見過船員自己動手拆柱子的。”
“汾河”輪在鮑船長精心指揮下,連續多個航次都準時到達紐約港,贏得了信譽,當時美方把中美東海岸集裝箱班輪稱為“汾河班輪”。
一次,“汾河”輪要從美國西海岸的洛杉磯長灘港開往東海岸的紐約,鮑船長立在駕駛台上觀望著樹杈般的長灘港,各類碼頭設在叉港裏,船舶進出人造港池,十分繁忙。電報員把氣象報告交給他。鮑船長見報告上預報墨西哥西海岸有一股強台風生成,這成了“汾河”輪南下的“攔路虎”。他取出加利福尼亞半島海域的海圖,叫來大副和二副細細研究。要停航避風天經地義,要避風必然延誤船期,影響班輪聲譽,他分析了台風動向,雖有風險,但保持適當距離南下,采取抗台措施,還是有把握的,並報告公司請求指示。
在巴拿馬運河前進中,鮑船長時刻監視著位於雷維亞希黑群島西的台風中心向東南移動的位置,加速穿過該群島與墨西哥之間海域,躲過這場強台風,由於受台風外圍影響,“汾河”輪在風浪中顛簸著,但比起1962年地中海的風暴可是小巫見大巫了。
“汾河”輪整整航行了一個星期才到達巴拿馬運河南口,鮑船長一直守在駕駛台,沒有好好睡過安穩覺。直到“汾河”輪在弗拉門科島外拋錨等運河引水員,他才回房間閉閉眼。“汾河”輪進入運河船閘連升二級,升高了26米後,進入運河峽長的庫萊布特拉水道。鮑船長用筆記下航道中各種特點。
“汾河”輪通過一座長三角形的山丘,削平的側麵上嵌著一塊開鑿運河紀念碑,鮑船長見碑上雕刻著兩位工人揮鏟揮鎬,開鑿著運河,並標著“1904—1914。”“汾河”輪兩舷與運河兩岸幾乎可以跨上去。這正是鋼岩鐵峽畏勞工而偉大,運河天橋架兩洋而雄奇!“汾河”輪通過清澈見底的加馬通湖,又下降26米進入科隆港。“汾河”輪駛出人工防波堤向紐約駛去,鮑浩賢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房休息。
在鮑浩賢廿多年船長生涯中,培養了大批駕駛員和見習船長。在航運界,同行們都讚揚他是真才實學、功底深厚的老法師。他在後生麵前從不擺架子,平易近人,和藹可親。
2013年11月4日,作者采訪了上遠海監室原主任陳忠老船長,他向作者講了不少鮑浩賢與貝漢廷兩人的故事。上遠的客貨船“清河城”輪聚集著大批駕駛學員,會議室裏大家聚精會神地聽鮑船長講課“助航儀器的誤差與維護”。他在講解中結合“躍進”輪因電羅經誤差偏航18度而觸礁沉沒的案例,使學員們受到啟發。他帶著實習船長駕著“清河城”輪在繁忙的黃浦江上移泊,操縱船舶避讓,講解大船浦江航行應多用車讓而少用舵讓的道理,學員們學以致用,立竿見影。
1986年,上遠在英國格拉斯哥建造“秦河”、“普河”輪兩艘各3 5963噸2 700標箱的集裝箱船,由鮑船長擔任監造組組長。監造現代化的集裝箱船,複雜繁忙,責任大,三年歇不下來。病到不能堅持工作,進醫院一查,癌症晚期。住進上海華山醫院治療,他還念念不忘造船的事情,特別是新船全長236米,他認為船長太短而耿耿於懷。
上遠李克麟經理派資深船長陳忠,接替鮑船長,擔綱監造任務。當陳忠去華山醫院向鮑浩賢討教時,鮑船長已病情嚴重,講話困難。陳忠隻得依依惜別,痛心而歸。1989年8月18日,為新中國遠洋事業奮鬥了一生的鮑浩賢老船長靜靜地離開了人世。
鮑浩賢曾當選上海市第六屆政協委員、第七屆全國人大代表,被評為上海市勞模,1985年被全總授予“全國優秀船長”稱號和“五一”勞動獎章,1987年被海總授予“金錨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