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總該是令人向往的吧,即便活著還不如死了。
淩蘇也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從來也沒有想過要終止父親的生機,就算這三年裏過得如此不堪,她一心想要保住的,隻有父親的這最後一口氣,隻要父親還在,她就不會是一個人。可是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怎麼會有親手結束一切的念頭?
“對不起,對不起,可是爸爸,我到底該怎麼做?”淩蘇無助地看著淩錦堂逐漸平穩下來的呼吸,隻是她也清楚地明白,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再也不能給自己任何答案了。
她出了醫院的門,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她也沒料到這一路會這麼輕鬆,竟然沒有一個人上來攔著,或許方景天也已經膩煩了吧,她想,她這麼想著,心裏卻舒坦了起來,三年來從來都沒有這麼輕鬆過,三年來她從來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活著,可是往後,她隻會為了自己活。
活在春光裏,活在當下。
夕陽照了她滿身,她伸了個懶腰,然後看了看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邁了步子,朝著人群深處走去,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的離開,正如誰也不曾留意過她的到來。
方景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醫院裏也已經察覺到了淩蘇的失蹤,卻沒有人敢在他的麵前提一個字。
第四天的時候,恢複了一些精神的方景天終於還是開口問了,陳江寧為難的應付著,卻始終不敢說出實情,四天了,他甚至動用了雙城社的影響力也沒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而淩蘇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就這麼淡出了所有人的視線。
最後實在架不住,陳江寧才戰戰兢兢的說出了事實,沒想到方景天卻表現得很是平靜。
“走了也好,走了,我也就不需要為難了。”他隻輕聲地說了一句。
其他人聽不懂,陳江寧卻明白得很,他知道方景天這才是真正地承認本心了,他知道方景天這是想她了。
可是想她,卻又不能承認她,這便是他們之間唯一的芥蒂,也是逾越不了的鴻溝。
隻聽陳江寧也無不惋惜地歎息:“我已經安排人去找了,方先生知不知道淩小姐還有什麼朋友嗎?”
“不用找了”,方景天的脖子上纏滿了紗布,依然僵硬得搖了搖頭長,“她已經沒有朋友了,既然她要走,就讓她走吧。”
陳江寧還想要再勸幾句,方景天已經閉上了眼睛,什麼也聽不進去了。
當日身陷火海,要不是洛奇去而複返,這條命怕是已經交代在那個荒廢的高塔上了,可是即便逃了出來,他的後頸處依然被大麵積燒傷,那塊猙獰的疤痕,這輩子怕是好不了了吧。
之後的幾天方景天就像換了個人一樣,整天沉默地對著窗外的風景發呆,明明那裏除了一顆參天的古柏之外什麼也沒有,可是他一看就會看上半天。
又是一個寧靜的午後,門口卻匆匆闖進來了一個人。陳江寧正親自看著護士替方景天換藥,見來人如此不知道輕重,立馬踢了一腳過去:“眼睛瞎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