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抬眼偷偷打量了一眼波瀾不驚的方景天,這才又畢恭畢敬地彎腰回話說:“我知道方先生需要靜養,可是,可是……”
對方欲言又止,陳江寧卻沒這麼有耐性聽他廢話,上前去又踹上了一腳:“可是什麼可是?快說是什麼事,別妨礙方先生換藥。”
方景天一直趴在病床上,對眼前上演的這一出渾然不在意,就好像一切都與他毫不相幹。
那人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才橫了心:“十八樓的淩先生死了。”
死了,誰死了?陳江寧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的時候,方景天已經顧不得疼痛坐起來了。
“你說什麼?”方景天的眸子裏再一次閃爍著黑得叫人害怕的光。
傳話的人隻瞥了一眼便匆忙低下了頭去,將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方景天的臉色一點一點地陰沉了下來,抓過手邊剛剛調製好的藥膏往地上一慣,雖然病了這麼久,力道卻依然大的驚人。
隻聽他壓低了聲音淡淡地問了一句:“好端端的,怎麼就死了?”
“看守的兄弟們並沒有發現異常。”那人小心翼翼地回著。
方景天側頭瞥了那人一眼,神色間並沒有苛責的意思,卻叫他一下子嚇得跪了下來,縮在門口瑟瑟發抖:“早上護士進去例行查看的時候才發現,才發現……”
“發現什麼?”陳江寧真的開始不耐煩了。
那人更是一驚,趕忙將頭垂得更低:“發現病人喉部的氧氣管被人拔了。”
氧氣管被拔了,這麼說來這就不是正常死亡了,方景天嘴角一彎一沉,顯然已經動了真怒,這還是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見他有發呆以外的情緒,陳江寧知道,一場風暴就要來了。
那淩錦堂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死在這個時候,偏偏在方景天與淩蘇關係最僵的時候,幕後的人還真是會挑時機。
看來藏在暗處的那些人也已經察覺出淩蘇對方景天的重要性了。陳江寧不禁一歎,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還是將她牽扯了進來,別人不明白,他可是清楚得很,方景天之所以對那淩蘇那般狠絕不留一絲情麵,多半原因也是因為不想她因此遭受什麼不測吧。
既不想害了她,又不能放了她,這便是方景天對待淩蘇的方式。可是她不懂,或許連方景天自己也未必懂。
方景天也早就想到了這一層,不聲不響地換好了衣服冷聲說:“沒發現異常,卻偏偏被人動了手腳,看來真的是見鬼了。”
陳江寧知道他這是坐不住了,出於下屬的職責還是好言規勸:“方先生的傷還沒好,還是歇著吧,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
方景天穿著外套的動作慢了慢,一雙深邃的眸子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冷冷得笑了笑:“歇了這麼多天,骨頭都癢了,我倒想親眼看看,到底是誰想翻出天來。”
骨頭癢了,該鬆鬆筋骨了,廢棄的高塔上吃了那麼大一個啞巴虧,沉默可不是方景天的行事作風,陳江寧明白,一場明麵兒上的暗戰在所難免了。
孽海花夜總會位於鳳城都市的中心地帶,對這麼一個奢靡繁華又不失其曆史沉澱的古都而言,這麼一家外表平平無奇,卻能讓上流名貴一擲千金、流連忘蜀的地方,儼然也成了鳳城的一大都會,而洛奇,正是這家夜總會的老板,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