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一直守在病床邊上,見她神情無措,趕忙按著她顫動的肩膀勸說著:“你別亂動,他沒事。”
沒事,他沒事,原來所有的不安都是因為他是不是有事。淩蘇頹然地陷進了病床裏,腹部的灼痛之感攪得她心緒難寧,可是她卻清楚地記得下墜的那一刻,方景天還是選擇了那個女人,他終究還是選了張桐。
或許一開始她就不該有所期待,或許這麼些天以來所有的細節都是因為錯覺,或許他根本就不曾在意過那個叫“淩蘇”的女人。
“謝謝你救了我。”一陣鈍痛過去,淩蘇咬了咬牙無力地看著純色的天花板。
宋哲的心裏很不是滋味,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隻“嗯”了一聲便借故出去了,護士又來量了體溫,淩蘇這才撫上了小腹處,而那裏已經空無一物。
沒了,什麼都沒了。沒有了孩子,沒有了希望,沒了跟他唯一的不帶有利益關係的紐帶,沒了那些並不算美好卻叫她刻骨銘心的曾經。
她拔下了手背上打著點滴的針頭,她拖著沉重虛軟的步子挨到了電梯口,她想再看一眼經年躺在那裏動也不會再動的父親,電梯一直上到了十八樓,那裏曾經隻住了兩個病人,一個是方景天嗬護備至的張桐,一個卻是她用自己的青春與自由換來一息的淩錦堂。
而今張桐應該早已換了個更加隱秘安全的地方,而淩錦堂,卻依然躺在那裏。
他什麼也不知道吧,三年了,他竟然什麼也不知道。如果他還有意識,如果他知道女兒做下的那些齷齪不堪的事情,一向爭強好勝的淩錦堂還會願意這麼活著嗎?還會隻是為了活著嗎?
她還是被人攔了下來,她忘了,沒有方景天的許可,她是不能見自己的父親的,這就是那個男人給她的最好的福利。
淩蘇的心早已經冷了,她隻想再看一眼,哪怕隻是一眼。她使出渾身的力氣推拒著想要攔下自己的手,她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模糊,她聽不清那些保鏢都說了什麼,她隻有一個念頭,就是今天無論如何也要進去,就算是死。
死?死嗎?其實算起來已經死過一次了呢,就在方景天舍下了淩蘇選擇了張桐之後……
她無力得笑了笑,唇角的弧度卻那麼地蒼白,“讓開”,她再次推開了離自己最近得一隻手,不管不顧地繼續往走道的深處走去,那裏有她的父親,有她唯一的牽掛。
“讓她去吧。”隻聽身後有人說話了,真好,他來了真好。淩蘇聽出了是陳江寧,那個總能夠摸準方景天脾性的陳江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