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本能的朝外跑了幾步這才回過頭去:“那你呢?”
方景天揮了揮眼前漂浮的浮灰,桀然一笑:“快走吧,這是我欠她的。”
宋哲不禁又多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轉身決然地朝著來時的方向而去。
淩蘇隻覺得滾燙的身體突然接觸到了一絲絲的冰涼,就像身處沸水裏的魚,重新回到了大海,她的意識開始清晰,她張開沉重的眼睛,她看到了宋哲的臉。
“是你救了我嗎?”她的聲音很輕,要不是離得近,他幾乎聽不到。
宋哲一路飛奔下樓,也顧不得懷裏的淩蘇是否還能給承受這樣的顛簸,聽她這麼問,遲疑了幾秒才給了她一個肯定的、溫暖的笑容。
淩蘇皺了皺眉,隻是似乎連皺眉也覺得吃力,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片葉子,任憑著宋哲顛來倒去,她覺得難受極了,她的臉開始發白,透著異樣的、病態的白。
醫生出身的宋哲也察覺出了她的異狀,放緩了腳步問:“是哪裏不舒服嗎?”
淩蘇無力地咬了咬下嘴唇,就連眼眸也因為驚懼又黑了幾分:“肚子,肚子好疼。”
宋哲心裏一突,終於停了下來,這才發覺托著她身體的手滿是粘膩,就好像滿手都是潮乎乎的鮮血。
他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幾十秒之後,恢複了神智的淩蘇也察覺了,隻聽她驚恐不安地開始掙紮:“孩子,是我的孩子?”
宋哲見她的模樣極為不忍,卻也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孩子,那個她本來就不想要得孩子終歸沒能保住。
可是她卻覺得疼,可是她也不曉得為什麼會覺著疼。
“孩子。”她咬破了唇,又低低地喊了一聲,那漸漸流逝的是她的骨血,卻也一並斷了她與方景天唯一的關聯。
也好,這樣也好,她的嘴角蕩出了一抹笑意,卻沒有人體會得到那笑容下隱藏的苦,包括她自己。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方景天來了,悄無聲息,就那麼出現在眼前,靜靜地站在那裏,可是他又走了,甚至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她急了,她追著他的背影跑了很遠,可是不論她怎麼跑也追不上,她掏出手機,她撥出了那個早就熟記在心裏的號碼,隻是不論她怎麼努力,那串數字就像是著了魔,不是按錯就是撥不出去,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越走越遠,最後凝成了一個黑點,直到再也不見。
“方景天——”她急了,她嘶喊了一聲,她張著手指胡亂抓著,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沒能抓到,極大的失落與落差將她驚醒了來,原來隻是一個夢,而這個夢卻如此真實,真實到她不敢相信剛才經曆的竟然是夢。
她一直都嗤笑於莊周夢蝶的荒誕,如今親身經曆,才明白其中的苦澀,隻是夢裏方景天走了,她竟然會不舍,竟然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