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位女士顯然不受影響:“請問,都傳說您有特異功能,這是真的嗎?”
科查夫反問道:“這位女士,您是……”
“《白樺林報》記者。還有人認為,您就是當代的‘拉斯普庭’!您對此有何評價?”
20世紀初,一個綽號拉斯普庭的人進入俄國宮廷,以“神功異術”見寵於沙皇,擾亂朝綱,加速了羅曼諾夫王朝的滅亡。在俄羅斯,“拉斯普庭”就是神棍的代名詞。聽到這個詞,整個大廳都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直視科查夫,想看看這個傳說中的神棍如何應對。
科查夫的目光穿過十來米空間,鎖定女記者的麵孔。他的眼睛眯起來,臉越漲越紅,額角上的青筋開始跳動。大廳裏的人們都不出聲,盯著他,可怕地沉默著。
“卡捷琳娜·尼古拉耶娃,真實身份,俄聯邦憲法保衛局特工。目前身負的任務,通過撰寫異議文章贏得信任,打入持不同政見者內部。我‘讀’得有問題嗎?”
這個被叫出名字的女記者頃刻之間臉就白了。一秒之前她還處在攻勢中,現在她不得不去想身份暴露後自己該怎麼辦。“不,我不是,怎麼可能……您猜得真離譜。”
但是,接下來卡捷琳娜匆忙離開會場的舉動,已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沒辦法,再嚴格的專業訓練,也不是用來對付“特異功能”的。
一小時後,卡捷琳娜被槍殺於街頭。有人懷疑是被安全部門滅了口,有人懷疑是她所打入的那個組織行凶。當然,沒人懷疑科查夫幹了這事。他不屑於這麼做,隻要當眾講出這個女人的真實身份,她就完蛋了。
知道卡捷琳娜的下場後,有那麼幾分鍾,諾維科夫幾乎要放棄佐林給他培養的信心。不,這個妖人真有特異功能,他能讀出女記者的思維!
最後,理性還是回到他的頭蓋骨下麵。此事有玄機,他還猜不透。但是,不管答案是什麼,科查夫的能量已經大到如此程度,說什麼也要從他的精神控製下把兒子奪回來!
另一方麵,佐林又失去了一個得力部下,他馬上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科查夫收買了自己的人,他早就知道卡捷琳娜的真實身份,也知道她準備在宴會上發難。科查夫利用對手的計劃,又給自己披上一道神秘的光環。
接下來,佐林必須更加倚重非常規力量。
入學才半年,王鵬翔的眼界就比以前有了飛躍性的進步。周圍都是高人,學術氣氛濃厚。這讓他迅速從“學生”進入“學者”的角色,盡管還沒有獲得外人的承認。
在各位老師中,對他影響最大的就是這個何誌浩。他在課堂上給學生們講這樣一種觀念:所謂人類進步,隻是人類整體的進步。就個體而言,我們比古人差得遠,可能還要越差越遠。人類學家研究過古代原始人的骨質,得出結論認為,一個尼安德特女人如果穿越到今天,一對一單挑的話,可以輕易打翻絕大部分男人。
甚至,在今人引以為豪的智力方麵,我們也不一定比得過祖先。古人腦容量普遍大於今人。現代人之所以顯得更聰明,隻是以集體的方式積累了大量知識。我們作為個體,不一定計算得過茹毛飲血時代的先祖。
何誌浩很愛舉一個例子:牛頓如果活在今天,憑他的學問很難考上大學。但是現在,哪裏再有他那樣劃時代的大師出現呢?
原來不光是肌肉,大腦居然也在一代代萎縮著?這個論點讓王鵬翔不寒而栗。何誌浩進而認為,個體退化的根本原因就是活動量大不如以前。古人要在森林裏獵物,在洪水中逃生,每天承受部落仇殺的壓力,正是這些困難把人類個體塑造得很強大。
不過,每次講這個話題,何誌浩最後總是以長歎結尾。道理都明白,但是又有什麼用。人類終究會越來越懶,越來越笨。就連他自己,都不能保證每天進健身房。
經常耳濡目染這些言論,王鵬翔忽然產生了一種使命感,或許他就是那個轉折點?陰差陽錯間,王鵬翔掌握了終極武術,同時又考上運動科學專業。將來他會成為兼具理論和實踐的運動天才。也許,這是冥冥之中神秘力量賦予他的使命?
當王鵬翔跨入俄羅斯國界時,支配他的就是這種使命感。找到傳說中的“白狐”絕技,看看自己能否再上一層樓。然後,記錄並分析這些功夫。這個目標太宏偉,和隻想尋找父親的俄羅斯姐姐都說不清楚。
飛機扇著翅膀,從雅庫茨克城市側上方飛過去,繞了一個大圈,朝機場降落下來。王鵬翔從舷窗望著下麵的城市。它被稱為“寒極”。人類有一些城市的緯度比這裏還高,但此處卻有過城市地區記錄到的最低溫度——-71℃。很多建築的外牆被冰雪覆蓋,看上去像是白色大地上擺著的一堆積木塊。
忽然,市中心一片耀眼的建築吸引了王鵬翔。那片建築晶瑩剔透,反射著耀眼的陽光,像是一大片玻璃。王鵬翔看不清具體是什麼,指指它問阿婕麗娜。
“那是這裏的冰雕,克裏姆林宮。麵積很大,已經申報了吉尼斯世界紀錄。”
飛機又近了一些,那片冰雕開始顯示出城堡的外形,不過和聞名世界的那個克裏姆林宮一點兒也不像,建築模式倒很像蒙古包。“這怎麼是克裏姆林宮?一點兒也不像啊?”
“它要像誰?它不需要像誰啊!”
“不像克裏姆林宮,為什麼會起這個名字?”
又交流了幾句,阿婕麗娜才聽明白,王鵬翔誤解了“克裏姆林”的含義。這是幾乎所有外國人在俄國都會犯的錯誤。
“克裏姆林”在俄語裏是“內城”的意思,因為莫斯科那個“內城”太有名,“克裏姆林”成了它的專有名詞。其實俄國許多古城的中心都有自己的“克裏姆林”。偏巧雅庫茨克並沒有真正的“克裏姆林”,所以這次製造冰雕群,當地旅遊部門特別設計成城堡模式,搞了個冰內城。
下了飛機,兩人乘車進入雅庫茨克,來到阿婕麗娜的朋友家。她叫達麗婭,是阿婕麗娜在國家隊的隊友,退役後就回這裏的老家居住。達麗婭是個雅庫特人,這是蒙古人的一個分支,生活在西伯利亞原野上已經有兩千年的曆史。
和其他國家當代女孩一樣,想讓達麗婭這樣的90後做頓像樣的飯來招待客人,那可難為死她了。所以安排好住處後,達麗婭就拉著他們來到城裏新開的一家自助餐廳。一路上,達麗婭給他們介紹這家餐廳。王鵬翔聽不懂俄語,但不停地聽到類似於“瑞典”的一個詞,便問:“這家餐廳叫瑞典餐廳?”
“哦,不是。在我們的語言裏,自助餐就叫‘瑞典人的桌子’!”
阿婕麗娜給王鵬翔解釋這個詞的來曆。原來,“自助餐”這種形式最初就是北歐海盜發明的。他們一鍋鍋把菜煮好,擺成一行,眾人隨意取用,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後來這種形式流傳到其他地方,俄羅斯人幹脆把它的出處都保留在名稱裏。
走過旋轉門,投身在那熱氣騰騰的環境裏,看著周圍的食物,王鵬翔真有進了海盜部落的感覺。火腿奶酪卷,酸菜煎豬排,和小鐵鍋差不多大的奶酪塊。餐廳一頭還有大把放在電磁爐上的金屬壺,阿婕麗娜告訴他那是奶茶。
王鵬翔倒了一小杯,剛呷了一口,差點把它吐出來。原來這不是俄羅斯人習慣的甜茶,而是雅庫特人加了鹽的奶茶。不過再喝幾口,王鵬翔就喜歡上了這種鹹奶茶。
天氣寒冷,讓王鵬翔胃口大開,對麵達麗婭的刀叉也沒離開奶酪和肉。隻有阿婕麗娜,仍舊有節製地隻吃沙拉,而且都是小口,細細嚼過後再下咽。達麗婭和老朋友熱情地聊著,邊說邊朝王鵬翔這邊指指點點。發現她老是這樣,王鵬翔望著她,指指自己的胸口,擺了個不明白的姿勢。
“她問,是什麼力量吸引你到這裏冒險?”阿婕麗娜翻譯著。
這個問題有點不懷好意,不過王鵬翔倒非常坦然:“我也想找到她父親,聽說他會一種非常厲害的武功,我想見識一下。”
達麗婭朝他笑了笑,擺出一副“我根本不相信”的表情。王鵬翔攤了攤手。至少到目前為止,這真就是他的動機。可惜每次他對這類問題說實話,都是那麼的不可信。
世人都說法國美食,意大利美食,土耳其美食,看著那一盆盆大魚大肉,王鵬翔不明白為什麼俄國菜名氣沒有法國菜大。“這麼多好吃的東西,保持體型可不容易。”
“確實,不過我還能堅持,我喜歡保持體型。現在我還能跳字母。”阿婕麗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