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俄羅斯人(1 / 3)

自從遇到肖亞玲後,與終極武術有關的事情,王鵬翔還是第一次決定不和她講。幾天的生死與共,幾個月合守驚人的秘密,肖亞玲已經把王鵬翔當成幹兒子來嗬護。王鵬翔很清楚,如果子女去遠方冒險的話,做母親的會是什麼態度。反正肖阿姨公司裏的事也很忙,看看此行能有什麼結果,事後再向她解釋吧。

然而,眼下馬上要過春節,王鵬翔要離家遠行,必須先過母親這關。他回到大陸自己的家,路上買了很多禮物給母親和養父,見麵又大聊特聊自己在學校裏的成就,還有在香港的見聞,盡可能討他們的歡心。

看到兩位家長情緒不錯,王鵬翔才把自己要遠赴俄羅斯一事說了出來。他隻說自己去旅遊,見識見識,是一個俄羅斯的朋友邀請他。當著母親,他沒敢說那是個女孩子,而是報出阿婕麗娜哥哥的名字。

還沒等王鵬翔把話說完,雷顏芳就把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俄羅斯?那兒有什麼好看的?”

王鵬翔看看養父,看看母親,說話更加小心:“那裏很神秘,很遼闊,所以值得一看啊。”

“要去也是夏天去!大冬天的,你嫌這裏還不夠冷?”

母親的話裏留著餘地,王鵬翔已經聽出來了:“我想,俄國就是要冬天去,體驗一下真正的冰天雪地!夏天沒準我就去非洲了。”

接下來又是質疑、解釋,再質疑、再解釋。王鵬翔離家已經有半年,雷顏芳多少適應了空巢期,再加上王鵬翔手裏有父親的遺產,國家的獎勵,出一趟國不需要父母花錢。王鵬翔最終過了母親這關。

有阿婕麗娜非同胞的兄長疏通,王鵬翔迅速辦下旅行簽證。不過他們不會去遊人如織的莫斯科或者聖彼得堡,不準備暢遊伏爾加河,而是從遠東自由貿易區納霍德卡進入俄羅斯,這裏離目標區域最近。

世界上頭號移民目標國是美國,這誰都知道。第二名是哪個國家?能猜中的可就不多了。答案恰恰是俄羅斯!一個被認為封閉保守的遼闊國度。早在蘇聯時代,亞非拉一些社會主義國家的國民就蜂擁來俄羅斯做工。蘇聯解體後,許多前加盟共和國的人留在俄羅斯境內工作和生活,被動地成為移民。再後來,大批中國人、朝鮮人擠進俄羅斯遠東地區,做生意,種地。如果按人口比例來計算,俄羅斯的“移民指數”甚至超過了美國。

所以,當王鵬翔漫步在俄羅斯小城街頭時,並不如他想象的那樣受關注,經常有同胞走來走去。他能在街頭聽到北京話、東北話、四川話、江浙話,還有一些他都聽不懂的中國方言。

此時正值二月底三月初,俄羅斯人在過自己的傳統節日“謝肉節”。這是他們的狂歡節,大家聚會,宴飲,好不熱鬧。

看到伊麗娜之前,王鵬翔預計會見到一位腰身堪比水桶的婦人,沒想到她的身材保持得很好。阿婕麗娜自從進入體育隊,就很少和母親同住。伊麗娜和丈夫、繼子住在一起。阿婕麗娜的哥哥瓦洛佳三十出頭,對人很熱情。王鵬翔很怕他灌自己酒,直到吃飯時才把這個包袱放下。原來現在的俄羅斯人雖然仍舊很能喝,但卻沒有勸酒的習慣。

吃完飯後,瓦洛佳把王鵬翔拉到一邊,吐著酒氣小聲說道:“你們中國人,男多女少。我們俄羅斯人,女多男少,所以……我支持……OK,你明白?”

王鵬翔臉紅了。他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不過那卻並不是他的意思。

伊麗娜單獨和王鵬翔在一起時,隻說了一句話:“請保護好我女兒,謝謝。”然後就拉著阿婕麗娜敘家常去了。

第二天,阿婕麗娜帶著王鵬翔,乘飛機前往薩哈共和國首府雅庫茨克。他們並沒有帶多少裝備。這是阿婕麗娜的計劃,在冬天穿越西伯利亞,隻有當地雅庫特人才知道該怎麼辦,他們再準備也是白搭。所以越野裝備這些事,她委托了住在當地的朋友來辦。

“看來雅庫特的環境沒有傳說中那麼可怕,你媽媽知道你去那裏,也沒說什麼啊?”

“哈哈哈……”阿婕麗娜笑了,“我隻是說到雅庫茨克城裏看朋友,根本沒說真正的目的地。媽媽要知道我想去的地方,今天我們絕對出不來!對了,瓦洛佳和你說什麼了?神神秘秘的?”

“嗬嗬,他說他對平衡中俄兩族性別比例有興趣。”王鵬翔一想到瓦洛佳的話就想笑,他把對方的原話轉給阿婕麗娜聽。

“哼,我養父有點錢,所以瓦洛佳希望我嫁得越遠越好。當然,我也這麼想。為了讓母親過得好,我很少回來找麻煩。”

王鵬翔不說話了,看上去這個家庭很和睦,伊麗娜對女兒也很寬鬆,沒想到也有難念的經。看來,自己和阿婕麗娜的境況又有些許不同。王鵬翔很小就把養父當成生父,阿婕麗娜則一直缺乏父愛。

這是不是她執意要找到生身父親的原因?當她如願以償後,如果發現謝爾蓋已經淪為酒鬼——像佩舍夫那樣成為活動的啤酒桶,她會怎麼想?

王鵬翔把這個念頭壓到心底,還是先祝福這位俄羅斯姐姐吧。

莫斯科金融區,斯普尼特大酒店。

這天晚上,一輛輛豪車陸續駛來,政商各界豪門雲集。大家應年輕富豪伊斯克拉的邀請,參加他的“登基”儀式。一個月前,伊斯克拉的父親心髒病突發去世,留下了名為“泛俄商業儲備銀行”的金融帝國。

官商們此番前來,主要是看這家金融集團的麵子,酒店準備的冷餐著實不對他們胃口。按照主辦人的要求,酒店不提供任何礦泉水之外的飲料。食物雖然很高級,魚子醬、鬆茸、鵝肝應有盡有,但隻許水煮和放鹽,沒有任何調料。當招待員端著這些食物穿來繞去時,偶爾有來賓嚐嚐,都覺得難以下咽。

伊斯克拉站到講壇上,向各位來賓表達了謝意,然後他說:“請原諒我為大家提供這樣的飲食。我父親一生嗜煙嗜酒,最後就死在這些東西上。所以,我不會原諒那些奪去父親生命的東西。”

伊斯克拉舉起高腳杯,請大家一飲而盡,每隻杯子裏都是礦泉水。很多人都已經聽說,這個金融帝國的新主人信了某種神秘的新興宗教,養成齋戒之類的習慣,今天算是開了眼。

“我父親為人忠誠,勤奮刻苦,我很尊重他,但他畢竟是舊俄羅斯人。他屈從於自己身體的欲望,難以成為身體的主宰。其實,我們本可以生活得更好,如果不做自己的奴隸的話。”伊斯克拉說得兩眼放光,聲調激昂,“在座諸位有很多我的同齡人。我知道你們在過什麼樣的生活,我過去也是一樣。沒事的時候經常在想,每天花去五萬美元已經不能讓自己快樂,是否應該每天花掉十萬美元?現在我比我父親幸福,那是因為我很早就聽到那神聖的聲音,它引領我走出過去的泥潭,我終於知道自己應該追求什麼。下麵,隆重邀請把這聲音帶給我的人——瓦連京·科查夫大師!”

有一個缺陷,科查夫怎麼訓練也彌補不了,就是個頭太矮,所以他要穿增高鞋,才能來參加這等盛會。不過,當他一開口,那如有魔咒的聲音便吸引了很多聽眾。生命的意義、民族的未來、世界的前景,科查夫將幾十種宏偉的詞彙編織在一起,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大家應該和伊斯克拉一樣,學做一個新俄羅斯人!

諾維科夫站在賓客裏,遠遠地望著科查夫。他與伊斯克拉的父親是生意夥伴,這是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他的兒子也和伊斯克拉一樣,瘋狂地崇拜這個小矮子。科查夫那一班富豪弟子中,已經有兩人繼承了家族企業。不用問,他們會拿來大筆金錢支持這位“大師”。將來,自己的企業能交給兒子鮑裏斯嗎?不交給他,自己又該怎麼辦?

健康、友愛、團結、民族振興,把這些漂亮的詞放到一起,能夠吸引許多普通人。不過能來到這裏的人都見多識廣,科查夫的這番演說,還不足以將他們催眠。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士打斷了他的布道:“您不斷地宣講俄羅斯人的使命感,請問您是從什麼時候起就有這種使命感的?”

“什麼時候?如果是指我們民族的話,它從形成的那天起就被賦予使命,引導那些落後民族走向光明。什麼時候俄羅斯遵從了這個使命,我們國家就強大,反之就會衰敗。如果您是問我個人的話,我已經記不清了,反正很早就有了。小時候我經常在看世界地圖時產生這樣的想法:我們為什麼隻占世界的六分之一呢?其餘那六分之五的人,過著多麼悲慘的生活啊。

“現在,我們已經重建了自己的尊嚴,我們還要重新肩負起那個上帝賦予的使命。引領世界!引領人類的進步!”

諾維科夫聽到旁邊有誰小聲地歡呼了一下,這比科查夫的講話更讓他吃驚。看來,這個騙子的催眠術威力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