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1 / 3)

第九十八回

紫宸殿

“啟稟君上,糧草籌齊,現已押往燕雲之地。”

“一百二十萬石,蕭赫開的這個價碼真是又狠又準。”

“君上,蕭赫此人可靠嗎?蕭赫區區十萬之兵,用的著那麼些個糧草嗎?別隻是訛糧而來,一入遼境地,立即反水”

“朕倒不懷疑蕭赫這是唱了出反間。圍殲八萬西夏兵在先,就算是他與耶律氏有什麼合謀,任何一個皇帝都不會容許有人公然舉反旗,即便那是計。朕是在擔心,蕭赫此人如此深謀遠慮,絕非池中之物,日後說不定會成為比耶律雅德更大的禍端。你以為他要那麼多糧是軍隊之用,不過是攻心計耳。北邊的韃子多半不事農桑,戰事結束大量滯留長城以南的韃子北歸,產糧的燕雲又回到我們手中。他們的糧草根本難以自給,所以才指望以戰養戰。”

趙幽可繼續道“隻可惜,蕭赫反了,不但反了還以軍糧為名帶走了耶律氏已然不多的存糧。等著一入冬,饑荒一來,誰有糧草,誰為王,根本不需要他費多大力。耶律氏本就忌憚蕭氏,這些年明裏暗裏不知打壓了多少。如此天時地利,蕭赫都不反,那朕才要為他的忠心立個牌坊呢。”

“蕭赫為亂一方至少還得休養十年,那時嘉王之亂已解,那時候在與蕭赫一戰也為時不晚。”

“許卿所言極是,再大的禍端也不會比朕的親弟弟更大。”

“君上,雖然按照您的意思暗地裏處決了哪一些人,但似乎京中的氣氛更詭譎了一些。”

“此話怎講?”

“您看這裏。”

三日後,汴京城內一派秋日華光,雖然已是八月的光景,暑熱不減盛夏。許是今年開春開的遲,對應的入秋也會晚。徐奕其杵著拐,行走在東林苑的院落中,有些熱,額前厚厚的劉海捂出一腦門子汗,甚至還養出了幾顆萬年不長的小痘痘。

午間徐奕其難得孝子陪張明鈺用了一餐飯,誰知張明鈺一開口便是京中閨秀某某,哪家高女雲雲。徐奕其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然到了要被父母逼婚的“高齡”。

“匈奴不滅,何以為家,總得等到天下太平的時候再說。”

“你這算什麼理由。”張明鈺道“別人身處亂世就成家立業了嗎。”

“至少也得等兒子把這跳傷腿養好再說。這樣去提親也太難看了。”徐奕其又說“兒子吃飽了,郎中說兒子這條腿等多睡覺才好的快些。兒子也乏了,回房了。”

徐奕其躺在床上回想著張明鈺的一席話,思緒飄去很遠,最後又糾纏到那個名曰夏琨婕的症結上。

“兒子此生非夏琨婕不娶,她若嫁兒子,兒子便娶,她若不肯嫁兒子,兒子這輩子便不娶。”彼時那樣信誓旦旦說著,距離現在也不過一年的時光而已,但如今好像也不在具任何意義。這樣死撐著不婚娶,擺出一副癡纏的姿態,與夏琨婕而其實也挺討人嫌的。不如找個看的過眼的敷衍一生也就罷了。隻可惜之間女子何其多,能看上眼的就那一人而已,而且大概也不會有第二女子會在生死之際對自己不離不棄,隱忍著一身傷痛逗自己開心,小心翼翼的像對待一件珍寶一樣嗬護著已然毀容破敗的自己。

不是不愛,是舍不得她受苦,所以千金已還。徐奕其伸手去夠床底下,雖然落了灰,還好還在。那是夏琨婕早些年編的劍穗了,冰蠶絲確實是好材料,隨著自己去過北疆刀槍火燒全經曆過,也沒留下一點印記。

徐奕其躺了一個午後,也沒合上眼,在床上窩久了沒動,頭有點痛。

張明鈺派丫鬟來喊他起床去前廳喝茶。徐奕其揉揉太陽穴,心想著還是搬回去跟白醉生住清淨,大概趙幽可也不會讓他清閑太久。徐奕其將劍穗揣進懷裏,起身收拾了點東西,打發小廝送去南城的府邸了

次日一早,張明鈺又打發了幾個人搬了好些東西送去了徐奕其的別院。臨了出門,徐奕其一扭身,杵著就拐叩開白府的門,揪出白醉生攆他回去生火做飯煲湯。

徐奕其打發走了遣來的幾個小廝,坐在太師椅上,搖著大蒲扇,還是嫌熱,索性掀開額前劉海,抹掉捂出的這一腦門子汗,晾晾那道疤以及熱出來的痘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