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鎮遠道:“此番前行,定斬赫連誡首級與馬下,不破南越終不還。”
南宮擎宇拍手道:“好!孤靜候佳音。”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下朝後沈鎮遠親自去軍營清點糧草與補給事宜交由門千總常巽押送,一幹事情完畢,回到府邸已是掌燈時分。
才穿過影壁進了父母居住的院落便見慕文坐在堂前雙手托著下巴出神的望著大門的方向,一見沈鎮遠進來了便向旁邊的侍女得意道:“我說這回準保是爹爹吧。”
沈鎮遠笑著一把將兒子抱起高高的舉過頭頂,道:“這下可歡喜了?”
沈慕文在沈鎮遠的頭頂格格歡笑著,此時沈湑與夫人聞聲而出,沈夫人見狀啊呀一聲道:“可仔細些,當心弄疼他了,也是當爹爹的人了,怎不知道愛惜些稚子?”
沈鎮遠道:“母親,你可冤枉兒子了,您這孫兒玩耍得可歡喜著呢。況且,當我沈鎮遠的兒子可嬌貴不得。”
沈夫人笑罵:“你就混說吧,還不快去換衣服,瞧這滿頭大汗。”沈鎮遠嘿嘿一笑,放下兒子便盡了後院的廂房去換衣裳。才過垂花門端端就迎上了蘇晴柔,今日她著一身茜紅色對襟長裙,隻做尋常打扮,見沈鎮遠毫無征兆的站在麵前一陣緊張,福一福道:“將軍。”
沈鎮遠見她還是這般心裏仿佛藏著無數心事的怯生生的模樣,扶一把道:“不要如此拘謹,我又不會吃了你。”
沈鎮遠今日從軍營回來,日間奔走操心出征的事情麵上帶了些疲憊之色,饒是如此蘇晴柔看見的他依然是英姿勃勃,孔武有力。沈鎮遠本就是難得的美男子,因自小便學習強棒兵法的緣故渾身都沾染了習武之人的豪爽與灑脫,偏偏他又出生在這樣一個世家,雖出生武舉文墨也是很精通,故而豪邁灑脫中亦帶著些儒雅的書生氣。如此溫潤如玉的少年將軍,又有幾個少女不為之所動呢?
沈鎮遠的手掌很寬大,溫熱的體溫從指尖傳到了蘇晴柔的身上,蘇晴柔的心如觸電般顫抖了一下,偷偷的用眼睛看著眼前人,沈鎮遠卻絲毫沒看見蘇晴柔柔情的眼波,道:“早些回去歇著吧,我看看夫人去。”
蘇晴柔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眼淚在眼眶中將落未落,終究還是沒忍住,秋風帶著深重的涼意一拂就滑落在了臉上。天有些黑了,自下服侍她的侍女青兒沒看見蘇晴柔的表情,有些憤憤道:“夫人夫人,將軍就知道那位!咱們小姐也是將軍明媒正娶來的,怎不見將軍有一半上心過。”
青兒這話原本是替蘇晴柔打抱不平,隻是如此說出來倒更像是不留情麵的譏諷讓她十分不自在,一時心煩道:“你今日的話怎得如此多?”
青兒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讓小姐心裏更加難受了,一下子再不敢多說話好生扶著蘇晴柔回到了自己的廂房。
沈鎮遠進去的時候,秦南箏正逗弄著懷裏的女嬰,小小的嬰孩長得十分可愛,聽見了響動聲眼珠兒咕嚕嚕的轉著,一看見沈鎮遠就“咯咯”的笑了,沈鎮遠看著這粉雕玉砌的女嬰喜不自勝,歡喜的竟不知道如何自處了,傻傻的站在地上搓著手笑。
秦南箏看見沈鎮遠的樣子嗔怪一笑:“瞧瞧,瞧瞧,當爹爹的人了還這麼傻裏傻氣的。”
沈鎮遠方回過神來,坐到秦南箏身邊道:“咱們的女兒長得真好看,像你,真好。”
站在旁邊的嬤嬤笑:“容老奴多一句嘴,咱們家小姐啊最會長,這可憐見的小模樣既像夫人又像將軍。”
“不不不。”沈鎮遠急了,連連擺手道。不要像我,像南箏便好。
“這是為何?”秦南箏奇道。
“咱們的女兒一定要像你美麗賢德溫婉可人才好,若隨了我整天隻知道打打殺殺的可怎麼辦?”
秦南箏掩嘴笑:“將軍這是拿話擠兌我呢。我可不依。”
冬青朝嬤嬤使了個眼色,嬤嬤立刻會意道:“將軍、夫人,小姐會子也該累了,老奴先抱小姐睡去了。”便抱走了女嬰。
室內隻剩下沈鎮遠與秦南箏二人,沈鎮遠道:“南箏,我明日要去征討南越了。家裏的事要辛苦你多擔待。父親母親……”話還未說完,秦南箏便用手輕輕掩住沈鎮遠的嘴唇,不讓他說下去道:“府內之事我會打點好,不必掛念。倒是你一切皆要當心,刀槍無眼還請遠郎好生照料自己,早日回來,我等著你呢。”
沈鎮遠輕輕將秦南箏擁在懷中,嗅著她如瀑青絲上的茉莉香,唇輕輕在她額前一點:“我心裏有你,不敢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