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又見雪花飄飄(節選)(3 / 3)

“我早勸過你,你不聽,現在吃苦頭了吧!”娉婷恨鐵不成鋼。

“算了,算了,別說了,她現在夠難受的了,你別刺激她了!”還是老媽心腸好一點。

“梅傲到哪裏去了?你知不知道?”漣漪像個溺水的人到處抓救命的稻草。

“你都不知道,我們怎麼會知道?”娉婷沒好氣地說。

“你是新聞部主任,消息靈通,範成峰人脈那麼廣!”漣漪討好地說。

“梅傲這種小老板還上不了新聞呢!”娉婷不屑地說,“不過,我也聽說他把資產都轉移給王曉梅,自己攜帶幾千萬錢和情人逃往國外了!”

漣漪心如刀絞,真想一頭撞死在門上算了。

“好好地幹嗎逃亡呢?我想梅傲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走這一步的!外麵傳的也不要全信,我看梅傲也不是個花心的人!”還是老媽慈悲為懷,“回家吃飯吧!坐在這裏又等不到他!”

娉婷邊開車邊盤問著:“梅傲除了給你買了輛英菲尼迪,還給你買了房子沒?”

“他本來說要送我清溪開發的別墅和三亞的海景房……”漣漪自己都沒底氣說了。

“空頭支票!他現在屁股一拍跑了,你找誰去要!他為什麼把資產都給了王曉梅,因為王曉梅是笑笑的媽!你算什麼,現在玩膩了,就被人家甩了,人家帶年輕美貌的“範冰冰”移民美國去了,我早說過你就傻逼一個!”娉婷越想越覺得妹妹虧大了。

“我就傻逼一個!梅傲把資產都給王曉梅也罷,帶“範冰冰”移民也罷,我都不在乎,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他當麵跟我說說清楚,我寧可把他給我買的車和戒指都還給他,我不稀罕!”漣漪說的是實話,她最傷心的是梅傲不告而別,為什麼他不肯告訴她真相,哪怕他說他已不愛她了,她也絕不會去糾纏他。他有沒有想過他這樣不告而別,她有多傷心,他真的就這麼忍心傷害她?

第十節

已經整整一年了,梅傲杳無音訊,生死未卜,到2009年年底的時候,因為國家的救市政策,國內的房價已報複性反彈,尹利他們的萬利房地產買下笑傲房地產後賺得盆滿缽滿,大家都說梅傲太冤了,早知房價會漲成這樣,跑什麼路呢?

梅傲走了以後,漣漪開始在網上聊天,主要還是抱著僥幸的希望能在網上找到他,同時也是打發寂寞的時光。

漣漪一直和一個叫“藍顏”的網友聊天,這天是漣漪的生日,剛好又是周末,“藍顏”突然告訴她,他來這個城市出差,想見見她。

漣漪有點懷疑他會不會就是梅傲,所以一早就梳妝打扮,巴巴地盼著他的電話。直到晚上“藍顏”才打電話給她,因為這邊的企業請客,他要吃完飯才來見她,漣漪一陣失望。漣漪問他喜歡安靜的茶樓還是熱鬧的酒吧還是卡拉ok自娛自樂,他說無酒不成歡,漣漪就早早地在他住的酒店旁邊的high酒吧等他。

酒吧裏音樂震耳欲聾,挑戰著漣漪日益脆弱的心髒。她記得上大學時特別喜歡聽強勁的音樂,就喜歡伴著瘋狂的節奏,在迪斯科舞廳炫目的聚光燈、頻閃燈下,群魔亂舞到high,或者在溜冰場裏隨著動感的節奏,快樂得飛起來。但過了三十,青春不再,漸漸地喜歡安靜,梅傲走了之後,漣漪更加討厭熱鬧喧囂了。望著周圍興高采烈的80後、90後,漣漪想到一句話“熱鬧是她們的,我什麼也沒有。”

“藍顏”終於醉醺醺的趕過來了,他不是梅傲,長得也沒有梅傲帥,不過還算入眼。今晚漣漪才知道他和梅傲同齡,研究生畢業,是上海某律師事務所的律師。

“你喜歡這裏熱鬧的環境嗎”漣漪問他。

“不喜歡”,他點了一根煙抽上,眯著眼睛望著她,“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

“那你幹嗎選擇酒吧?”

“就為了讓你喝酒,你是個理性的人,酒後才露真性情。”他調侃道。

“我現在就跟你吐真言吧,我失戀了!”漣漪也調侃道。

“失戀了就要痛痛快快喝酒,還是選對了!”說著,他打開一瓶紅酒給漣漪倒滿一杯,自己也倒滿,“幹了!”

漣漪一口氣幹了。

“你很像我的初戀情人,所以我見到你的一刹那,一陣恍惚……”“藍顏”有點動心地望著她。

漣漪哈哈哈地笑了,“接下來是不是這幾年過得很坎坷,婚姻生活很不幸福……怎麼跟女性時尚雜誌上說得一模一樣,你們男人泡妞就不會來點創意的嗎?”

“來來來,為女性時尚雜誌的一針見血幹杯!”“藍顏”一揚脖喝下,“雜誌上還有什麼高見?”

“男人的八大謊言!到最後一句“我會離了娶你”一一驗證!”漣漪主動又喝下一杯,“生活怎麼跟肥皂劇一模一樣!”

“來來來,為生活就是TMD肥皂劇幹杯!”“藍顏”酒量TMD真好。

兩瓶紅酒馬上見底了,漣漪漸漸地臉紅耳熱眼神迷離起來,突然,她看見不遠處梅傲正和一個小姑娘在那裏有說有笑地喝酒猜瓠子,她一下子熱血沸騰,騰地起身,帶倒了桌上兩個空瓶,酒瓶在她身後碎裂的聲音她也沒注意到,她搖搖晃晃地穿過過道裏那些手舞足蹈的群魔亂舞,走近那張桌子一看,哪裏是梅傲,那張臉比起梅傲來差遠了!

她踉踉蹌蹌地回到”“藍顏”這邊,又開了一瓶紅酒,自己倒滿一杯,一揚脖,一口氣灌了下去,她沒有坐下來,站在桌邊隨著音樂節奏搖擺扭動起來,”“藍顏”也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過來摟住了她的肩膀,“你究竟叫什麼名字?”漣漪大著舌頭問他。

“重要嗎?”“藍顏”裝瘋賣傻。

漣漪一把推開他,踉踉蹌蹌往衛生間走去。

她在鏡子裏看見一張滿臉通紅的臉,醉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你是誰?”她問鏡子裏的臉。

“我是施漣漪!我喝醉了!”

“梅傲到哪裏去了?”漣漪問她。

“我不知道!他不要我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傷害我?”漣漪的心裂成了碎片,感覺很痛很痛,她捂住了胸口,想哭卻哭不出來,靈魂似乎從她身上遊走了,她的大腦突然一片空白,她無力地蹲在地上,麻木地望著衛生間進進出出的男女,一臉惘然。

“藍顏”上衛生間時找到了她,他用力地拉她起來:“快起來!喝酒去!”

“幹嗎要喝酒?趁我喝醉了好下手是不是?”漣漪嚷得很大聲,引得不少男女紛紛側目。

“藍顏”扶著她有點尷尬地解釋著:“她喝醉了!”在這種地方見到醉酒的,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誰說我喝醉了!我還沒醉呢!走走走,繼續喝!”漣漪緊緊攥著“藍顏”的胳膊,跌跌撞撞地跟他往外走。

“我們去開房吧?”“藍顏”附在她耳邊低聲說。

漣漪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我就知道女人不醉,男人沒機會,你早就有預謀的吧?”

“藍顏”帶她上了一輛出租車,漣漪記得他就住在酒吧旁邊的五星級酒店,為何還要舍近求遠地找酒店開房,但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在車上,她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問他:“你是梅傲嗎?”

“寶貝,你把我當成誰就是誰!”他撫摸著她的頭發,漣漪很開心他叫她寶貝。

他帶她到了一個老舊的經濟型酒店,一進房門,撲麵而來一股黴味夾雜著煙味,漣漪一陣失望,酒也醒了不少。“藍顏”把她扶到床上,就去吻她,還沒湊近,漣漪就聞到了難聞的酒氣、煙味還有很重的口氣,她厭惡地推開了他“你去洗澡吧!”

“藍顏”洗完澡赤身裸體地走了出來,他的下麵已經雄赳赳鬥氣昂昂了,他故意正對著她,驕傲地說:“怎麼樣?還滿意吧?”

漣漪一陣惡心,別過臉去。她和“藍顏”在網上聊了一年了,本來真的把他當成藍顏知己了,誰知還不是下半身動物一個。看來男人永遠不可能了解女人,以為女人也是下半身動物,其實女人是情感動物,心的距離不夠近,身體怎麼靠近?做愛做愛做的是愛,沒有愛怎麼做?沒有愛,器官再大也沒用!

“難道你不需要我嗎?你閑著也是閑著,不是資源浪費嘛!”他猥瑣地笑著又想去吻她。

“啪!”漣漪惱怒地甩了他一耳光,“你以為我性饑渴啊?我有精神潔癖,寧可自慰也不會跟不愛的男人上床!”漣漪一把推開他,騰地從床上起來。

“玩笑開大了!”“藍顏”捂著臉有點反應不過來。

漣漪從包裏掏出一千塊錢,她心裏盤算著這個房間最多200元,800元算精神補償吧,她“啪”地把錢扔在床頭櫃上,在他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揚長而去。

第二天,漣漪在報紙上看到一個新聞“小旅館暗藏色情服務民警突擊現場擒獲“野鴛鴦””“為切實解決黃賭毒等社會突出問題,10月31日晚上,紹興市公安局府山派出所聯合治安大隊,出動數十名警力,對轄區內小旅館進行突擊檢查,涉案人員被警方帶回審查……”下麵還附了一張照片,幾個衣著暴露的女子低著頭,一個男子雖然用馬賽克遮著臉,但漣漪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居然是“藍顏”!

第十一節

2010年1月,海南被批準成為國際旅遊島,三亞房價大漲,紹興也向大城市邁進,清溪鎮、富盛鎮都劃入市區,梅傲當初在富盛開發的別墅也大漲,買了房的都笑逐顏開。

每次看到房產信息,施漣漪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梅傲,一想到梅傲施漣漪就痛不欲生,有個朋友推薦她去市區的龍華寺,聽聽佛樂梵音。找到龍華寺時,施漣漪馬上喜歡上了這個地方,寺廟座北朝南,麵對秦望山;東西分別是兩座石板古橋;枕河環水,古木成蔭;門前還有一座石牌坊,上書"南朝古刹",門前還有一古井。古城雖多名勝古跡,但這樣景色秀麗,清幽宜人的寺廟施漣漪倒還是第一次看到。

廟裏的喇嘛看到施漣漪神不附首的樣子,關切地問她,有什麼需要幫忙嗎?

施漣漪無助地問喇嘛:“我怎樣才能擺脫失戀的痛苦?我連想死的心都有,我感覺我的心再也不會快樂了!”

“不懂得自愛的人,是沒有能力去愛別人的。你愛他嗎?”喇嘛問她。

施漣漪點點頭。

“那你痛苦什麼?”

“我懷疑他對我的愛,懷疑他欺騙我的感情,所以我恨他!”

“當你對自己誠實的時候,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欺騙得了你。不要刻意去猜測他人的想法,如果你沒有智慧與經驗的正確判斷,通常都會有錯誤的。憎恨別人對自己是一種很大的損失。慈悲是你最好的武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欠你,沒有人有義務愛你,所以,不要怨恨。”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凡是能站在別人的角度為他人著想,這個就是慈悲。你永遠要寬恕眾生,不論他怎樣傷害過你,你一定要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樂。默默的關懷與祝福別人,那是一種無形的布施。擁有一顆無私的愛心,便擁有了一切。雖然我們不能改變周遭的世界,我們就隻好改變自己,用慈悲心和智慧心來麵對這一切。”

“可是我放不下,我真的很痛苦,我怕自己快扛不住了!”

“如果一個人沒有苦難的感受,就不容易對他人給予同情。你要學救苦救難的精神,就得先受苦受難。每一種創傷,都是一種成熟。當你快樂時,你要想這快樂不是永恒的。當你痛苦時,你要想這痛苦也不是永恒的。隨著時間的流逝,總有一些真相會被慢慢揭開。一切總會過去的,讓時間流走你的煩惱吧!……”

施漣漪聽從喇嘛的建議,沿著轉經道走,在佛前虔誠地許願,點上了一盞為愛相守的長明燈,在電石火花的瞬間,她的痛苦煙消雲散。

“我們這裏還是圖書館的佛教分館,你有什麼需要,盡管來好了,阿彌陀佛!

之後,施漣漪成了龍華寺的常客,在梵音繚繞中她終於放下了塵世的痛苦。

放了暑假,施漣漪一個人去西部旅遊,在遼闊的大草原上傳來天籟般的歌聲“風兒吹過聖湖的時候,你牽住了我的手,寬寬的草原我為你停留,從此美麗在我左右。雪蓮花盛開的時候,雲兒停下了遊走,我在你身後藏不起眼眸,我願為你一生守侯。你是我最深最深的愛,讓雪山依然潔白,我心永不變。你是我最後最後的情,那雲在千裏外,世界再大我們好好愛……”

施漣漪突然決定在西部支教,她聯係了貴州納雍一個男同學,他在一所隻有二十幾個學生的小學當校長,也是唯一一個老師,所有課都是他一個人上,還沒開英語課。施漣漪成了他們學校的英語老師,暑寒假她還通過娉婷所在的紹興日報社呼籲愛心人士捐錢捐物,資助建造新的校舍,幫助那些因貧困失學的兒童。施漣漪在微博裏寫道“當城裏的孩子家長為了孩子上名校焦頭爛額時,可這裏有多少孩子卻貧困得上不起學,當城裏的孩子在飯桌上挑食厭食時,可這裏有多少孩子卻連午飯也吃不上。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當我們抱怨沒有漂亮的鞋子時,有多少人卻永遠失去了穿鞋的機會……”漸漸的,施漣漪的粉絲超過了5萬。

施漣漪很慶幸自己做出的這個西部支教的選擇,物質的貧乏,生活的艱苦都不算什麼,她把自己的愛都給了這些可愛的孩子們,孩子們也拯救了她因失戀而罩上陰霾的心,她蒼白憔悴的臉在孩子們天真爛漫的笑容麵前漸漸有了血色,她缺氧沉悶的心在藍天白雲純淨的空氣中漸漸放鬆快樂起來,她終於明白世界很大,愛是一種胸懷,心中有愛便是幸福。

施漣漪還教會了孩子們唱《愛的真諦》“愛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永不止息……”施漣漪豁然開朗,愛一個人不是占有,不是索取,不是計較,而是默默的關懷與祝福。所以無論梅傲身在何方,她依然愛他,祝福他。

第十二節

尹利他們開發的袍江新城第一家商業綜合體——益泉世紀城形勢還不錯。這不僅是因為他們房產公司資金實力雄厚,更是因為他們高瞻遠矚的決策。益泉世紀廣場位於袍江核心地段,周邊學校、醫院等配套成熟,政府機關集聚,人氣旺盛,他們推出的高層、小高層、精裝修loft、商業辦公層都非常受市場歡迎,因為這裏價格不到老城區的一半,而生活一樣便利,在家門口就可以吃飯、K歌、看電影、購物、還可以陪孩子在親子遊樂園玩耍。

2009年年初,漣漪在報紙上看到消息,在政府的協調下,尹利他們的萬利房地產公司買下了梅傲的笑傲房地產,為了打聽梅傲的消息,她主動給尹利打了個電話。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怎麼給我打電話了?”尹利很驚喜。

“你知道梅傲現在在哪裏嗎?”漣漪直奔主題。

“梅傲?那個跑路的法人代表啊?我怎麼知道,恐怕連法院執行局也找不到他吧。你怎麼回事,買了房子還是借給他錢了?”

“我一個親戚買了房子。”漣漪找了個借口。

“老百姓一直在鬧事,政府正在協調,三證遲早會給他們辦出的,時間問題而已。”

“你知道他們公司那個銷售部經理嗎,就是長得像範冰冰那個,是不是跟他一起跑了?”

“你說的是不是倪豔?她去年上半年就跳槽到我們公司了,現在是我們公司的銷售部經理,她男朋友就是我們公司的一個副總。你認識她嗎?”

漣漪總算送了口氣,“沒事,道聽途說,有點好奇。”

“你對別人這麼好奇,為什麼就對我不好奇呢?給你打電話總說沒空,一點機會也不給我,今天打電話給我就為了問這些?”尹利非常失望。

“那你希望我打電話給你說什麼呢?”漣漪明知故問。

“我們約會吧!”尹利興奮地說。

漣漪刹那間有點感動,至少尹利還這麼喜歡自己,但馬上被現實澆滅了火花,“你都做爸爸的人了,就知道玩!”

“唉!”尹利歎了口氣,“水深火熱啊!她生了孩子更加變本加厲了,要不是看在孩子都有了這份上,我早跟她離了,婚姻生活TMD太讓人失望了!”

“結了婚有了孩子就是責任,你得自己調整好心態。”漣漪勸他。

“說得一套一套的,你自己幹嗎不結婚?”尹利諷刺道。

“沒人要,嫁不掉呀!”漣漪調侃道。

“那好,你等著,我馬上離了來娶你!”尹利信口開河道。

“哈哈哈,早知如此,我又何必等到現在呢?”

“就是!當初又不肯嫁給我,現在又來忽悠我!”

“我從來沒有忽悠過你,是你根本不了解我,我和你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們的想法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你沒有愛也可以有性,但我做不到!”

“誰說我沒有愛也可以有性?多少女人主動勾引我,我才看不上呢,我也是因為愛你,對你念念不忘,才想和你做愛,你也把我看得太齷齪了吧!”

漣漪本來想說,你既然不愛屠蜜蜜為什麼要和她結婚,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人家孩子都有了,說這種話有什麼意思呢。“我失戀了!”漣漪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所以我們去約會嘛,約會就開心了!”尹利感覺又有了希望。

“我隻想找個人說說話,沒心思約會!”連梅傲都靠不住,尹利就更靠不住了,漣漪沒傻到從一個深淵跳到另一個深淵。

“可我聽著你的聲音就有反應了,你的聲音很性感知道嗎?好想和你做愛啊!”尹利衝動起來。

“你和我做了愛又怎麼樣呢,新鮮感過了還不膩了,而況還要遭受良心的譴責,何苦呢?”

“你太理性了!想那麼多幹嗎呢?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我再也不會快樂了!”

“找不到快樂就找快感!即使我不能給你快樂,我也可以給你快感!”

“就算你能給我快感,可你能給我安全感嗎?我要的是感情上的安全感,我再也傷不起了!”

“我不會傷害你的,我隻會讓你在床上快樂到high!”

“為什麼你一定要直奔主題?”漣漪很失望尹利每次都這麼迫不及待急功近利,連談情說愛的耐心都沒有。

“我愛你,就想和你做愛,和你做愛一定很銷魂,就這麼簡單!”

“所以說我和你是兩個世界的人,對於我來講,沒有快樂就沒有快感,性跟著心走,而對於你來講,沒有快感就沒有快樂,心跟著性走!”

“那不是證明你有魅力嘛,如果一個女人對男人沒有性的吸引力,不是很失敗嗎?”

“你們男人是不是因為得不到,就更加渴望得到,得到了是不是就不在乎了?”

“像你這麼有魅力,我估計和你做愛像吸毒一樣會上癮!”

“就算我有魅力,對不少男人有吸引力又怎麼樣呢?尋尋覓覓這麼多年,還不是找不到一個真心愛我的人!”

“你不是還有我嗎?隻要你願意,我永遠是你的情人。”

“要是被屠蜜蜜知道了呢?你怎麼辦?”

“怎麼可能被她知道呢?哪個男人沒有情人?”

“萬一被她知道了呢?要想人莫知,除非己不為!”

“我無所謂,大不了離婚!”

“那孩子怎麼辦呢?孩子畢竟是無辜的呀,小小年紀就成了單親家庭的孩子,你就忍心?”

“施漣漪,I服了You!說了半天,你就為了給我上課啊?”

第十三節

範成峰下海也成立了房產公司,中秋節前請檢察院的領導吃飯,酒過三巡,他給各位領導派了紅包,嘴上說著:“請多關照!請多關照!”

“還是範局長最瀟灑了,當官當膩了,就下海當老板了!”眾人還是習慣叫他“範局長”,受了紅包嘴上奉承著。

“感謝各位兄弟幫忙,我範成峰今晚好好敬敬大家!”範成峰站起來一口幹了滿杯酒,“感情深,一口悶啊!”

眾人拍手稱好。

舉報電話上隻舉報畫廊的事,檢察院就事論事,沒有往深裏挖,範成峰引咎辭職已經算萬幸了,靠的當然是老爸的麵子,範副市長雖然已經退下來了,但畢竟餘蔭還在。

“我範成峰平素似乎也沒什麼積怨,我就是想不明白究竟是誰舉報的?”範成峰幾杯酒下肚,臉紅通通的,連眼睛也布滿了血絲。

“這個照規定是不能泄露的。”舉報中心主任打著哈哈。

“兄弟,我就是死也要死個明白啊!”範成峰又敬了他一杯酒,“放心,我隻要心裏明白就行了,絕不會打擊報複的!”

舉報中心主任偷眼瞄了瞄主座的檢察長,見他好像喝醉了正閉目養神,心一橫就說出來了:“舉報電話是上海打過來的,舉報人叫王曉梅。”

“王曉梅?王曉梅是誰啊?聽上去好像有點耳熟,可我實在想不起來跟她有什麼關係?”範成峰喝了酒,腦子有點稀裏糊塗的,記憶力也受了影響,他拍著腦袋努力地想著這個名字。

“範局長,不會是你的初戀情人吧?哈哈哈……”有人調侃道。

“因愛生恨,有可能!哈哈哈……”

“說不定還替你生下了孩子!哈哈哈……”

範成峰在眾人的調侃聲中,又喝了不少酒……

娉婷連夜趕到家裏興師問罪,她一臉激動:“我就知道梅傲當年是看在範成峰的麵子上和你套近乎,你還執迷不悟,結果呢,你被人家甩了,還害得範成峰丟了官,老爸得了老年癡呆症!”

漣漪聽了莫名其妙,“算我自作自受好了,跟範成峰丟官、老爸得老年癡呆症有什麼關係呢?”

娉婷一臉冷笑“你到死也想不到是誰舉報的!”

“難道是梅傲舉報的?”漣漪是想不明白。

“是王曉梅!”娉婷恨得咬牙切齒。

漣漪愣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為什麼要舉報範成峰?”潘淑貞也想不明白。

“還不是因為吃醋!梅傲和漣漪舊情複燃,她也認為梅傲是因為範成峰是市土管局副局長才和漣漪好的,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毀了範成峰!範成峰真是冤枉啊!漣漪,你真是作孽啊!”

漣漪無言以對。

“這怎麼能怪別人呢!範成峰真的清正廉潔還怕別人舉報?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為啊!”施書旺一陣清醒一陣糊塗的,此刻倒挺清醒的。漣漪充滿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娉婷突然大哭起來,“你們以為我那麼在乎範成峰當官,你們不知道我活得有多累,心裏有多苦!”

這麼多年漣漪還從未見要強的姐姐這麼傷心過,她素來以成功人士的形象示人,漣漪有點震驚地望著她。

“這年頭誘惑太多,雖然當官的找情人也大有人在,但畢竟還不敢明目張膽,但下了海就沒有任何約束了,所以我是多麼不情願範成峰下海啊!你們不知道如今婚姻中的女人有多累啊,特別是像我這種平民人家所謂嫁入豪門的!你們隻看到我風光的一麵,不知道我其實有多憋屈。沒有事業吧,怕被他們家裏瞧不起,一心撲在事業上吧,又實在太忙太累。每天回到家裏,我都累得隻想睡覺,可我畢竟還是個妻子和母親,還要想方設法地做一桌好菜討範成峰歡心,還要管孩子的學習!每個周末,我還要裝著歡天喜地地陪公婆去逛街、做麵膜、郊遊,我連自己的媽都沒功夫陪啊。她這個官太太多難伺候啊,而況我們兩個女人共同愛著他兒子,婆媳本來就是水火不相容的情敵,可我得時時處處陪著笑臉,不卑不亢鬥智鬥勇,保證這麼多年和平共處!我自己在形象上又不敢有絲毫懈怠,每天還要堅持健身、節食、美容保養,活得像個苦行僧!範成峰當上副局長後,我們確實買了不少房子,通過老爸開畫廊也受了不少錢,這年頭權利不用過期作廢,我也羨慕人家有錢人將孩子送到國外接受更好的教育,希望亮亮直接去美國上高中,如果真的兩袖清風,靠我們兩個的工資收入,想都不用想!如今這年頭年女性新標準,“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殺得了木馬,翻得了圍牆,開得起好車,買得起好房,鬥得過小三,打得過流氓”,範成峰一下海,我還得時時處處提防小三覬覦,真的好累啊!”

漣漪看到娉婷精致的妝容被淚水渲染得一片狼藉,厚厚的脂粉後露出的是一張憔悴的臉,她突然想到龍華寺裏那個喇嘛的話:“我們為什麼活得那麼累,是因為我們心中的貪念,我們的心被太多的名、利、情欲蒙蔽,再也見不到陽光。我們為什麼煩惱,是因為我們追求錯誤的東西。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屬於我們的,所以要放下一切貪念和欲望,我們的心才會快樂輕鬆起來。”

第十四節

這天,施漣漪突然接到了周建的電話,因為周建是梅傲最好的朋友,所以施漣漪一開口就問是不是有梅傲的消息了,周建隻說了句,見麵再說吧,倆人約好晚上在越王城蠡園新開的雁雨茶藝館見麵。

一進茶館,磨舊的青磚鋪地,花梨木做的桌椅,青白瓷做的茶具,毛竹做的吊頂,還有才子範蠡和美女西施的雕像,耳邊如水般清澈流淌的古箏似乎讓人穿越到了古代,一杯越紅功夫茶下去,施漣漪焦慮的思緒漸漸安寧下來。

周建匆匆忙忙地趕到了茶藝館,他是紹興市鑫和平印染廠的董事長,他還有另外一個頭銜鑫和平企業教導學院的院長,朋友們都叫他周校長。

周校長一坐下來就從包裏掏出一張公證和兩本房產證,“這是梅傲走之前委托我的,當時他債務纏身怕你惹上麻煩不敢直接寫你的名字,現在三證可以辦了,而且法院的官司也已結束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你什麼時候有空,去便民中心辦一下過戶手續。”

這是富盛鎮的一套別墅和三亞的一套海景屋頂花園,當年梅傲說過要送給施漣漪的。施漣漪一下子懵了,照現在的房價,她一下子就成了千萬富翁,可梅傲不在,房子又有什麼用呢?

“梅傲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問題這麼多年一直縈繞在施漣漪心頭。

“梅傲當年急功近利,盲目擴張,一口想吃成個胖子,金融危機一來,資金鏈斷鏈!事實上也不完全是金融危機的原因,他的管理也有問題。他自己把精力都放在了房地產,服裝廠主要是他妹妹在管,因為管理不善,導致員工大量流失,從最多時的2000多人到隻剩幾百人,你說還能不倒閉啊?對於我們這種勞動密集型的產業來說,員工的穩定性是第一位的。”

“是啊,梅傲要是像你那樣腳踏實地就不會落到這個地步了!”施漣漪知道周建這幾年企業經營得很不錯。

“梅傲這個人啊,說到底虛榮心太足,死要麵子!其實當年資金鏈斷裂宣布破產好了,民間集什麼資啊,那可是高利貸啊!我還不了解他,當年他不是走投無路也絕不會跑路,外麵傳他資產都給了王曉梅,除了一套房子,還能有什麼資產啊,廠房、土地什麼的全抵押給銀行了,還說他攜巨款潛逃,他真有巨款還逃什麼!”

“他究竟欠了別人多少錢?”施漣漪聽楊美玉說近一個億呢。

“連本帶息5000萬左右!不過,出去時據說帶了2000多萬!”

“那我把這兩套房子賣了給他還債好了!”施漣漪急切地說。

“他人也不見了,你替誰還債去?”

施漣漪頹然地望著房產證發呆。

轉眼又快過年了,學校已經放寒假了,施漣漪正在宿舍裏整理衣服準備回家,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的網絡電話,她突然有一種預感,不由得心跳加快,“喂,喂……”

一陣盲音,顯然信號不太好,隔了一會,終於傳來了梅傲的聲音“阿漣……”

施漣漪激動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梅傲!你在哪裏?你好不好?”

“我很好,你放心,我在加拿大,你好嗎?”

“你說……我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