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叫了一聲,小乞丐拿起手裏的饅頭小心咬了一口,在灰色饅頭上留下一個小月牙。
咬了兩口,她抬頭問成年乞丐:“阿離,你不吃嗎?”
成年乞丐搖搖頭,看到天上的雨微小一點時冒雨衝出去,離開前對小乞丐說。
“把饅頭吃完,我去那邊看有沒有人家施粥,很快就回來,你不要亂跑。”
小乞丐點點頭,坐在樹蔭下看滿天的雨,唇角微微上揚。
一輛馬車很快經過這裏,裏麵正襟危坐的男子從被風吹開的窗縫裏看到她的身影,目光落在她身上幾瞬,又很快移開。
幾片青色鱗片出現在他腦海中,窗簾落下,姬環西麵色如常閉目養神。
這不是他該管的事了。
翌日
長安東坊,一位白衣勝雪的男子從容走進五川館,一舉一動高雅從容。
“姬大人來了。”
小廝看到他,熱情把他帶到二樓雅間。
坐在窗前,揮手示意小廝先下去,姬環西撚起一根銀絲,往窗外看去。
五川館毗鄰長安赫赫有名的酒樓——全珍居,這時候日上三竿,全珍居竟然還閉著門,門前玉石雕刻的燈籠因為無人擦拭蒙上了一層灰。
目光落在那恢宏的門麵上,姬環西輕咳幾聲,清朗的聲音在雅間回蕩。
“幾日不見,全珍居為何閉門關店?”
他聲音剛落,雅間裏憑空出現一個人,手持青月劍異常恭敬道:“近幾月附近山上燕子窩紛紛被冰雹打落,全珍居拿手菜被阻斷來源,因此到全珍居的食客銳減,這幾日全珍居因為入不敷出,關店不再迎客。”
護衛答完,一轉身又消失在雅間,姬環西手執白瓷茶杯輕呡一口,不知在想什麼。
這時小廝進門帶著侍女把早已備好的精致菜肴端上,一盤盤放在姬環西右手手臂附近,經量避開他受傷的左手。
“你們店裏的拿手珍饈是什麼?”
聽到這句突然出現的詢問,小廝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口齒伶俐答道。
“我們店拿手好菜有很多,基本每道菜都有專門的師父在後廚做,每一道菜都能夠讓客人滿意,當然與時節離不開關係,這兩天荷葉飯賣的很好。”
姬環西目光略過桌上,並沒有攜帶荷葉的菜肴。
“為何我這桌沒有?”
姬環西問道。
小廝身體額頭微微出汗,聲音降低很多。
“聽說大人受傷了,所以我們不敢多上葷腥……”
姬環西深沉的目光中劃過幾抹暖意,揮手放小廝離開。
“下去吧。”
“是,大人。”
小廝幾乎同手同腳走出去,小心關上門,整個過程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當雅間隻留姬環西一人時,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出口。
筷子夾起一筷菜肴,姬環西突然想起那天在東坊那家小小食肆裏吃過的蟹肉粉,再看麵前精致的佳肴,他沒了動筷的胃口。
隨意夾起幾根菜放進嘴裏,姬環西想全珍居的事。
全珍居和五川館一樣,都是長安數一數二的食肆,每日進入其中的達官貴人絡繹不絕,從來沒有人認為兩家食肆能互相替代。
五川館菜單上是味道純真的菜肴,而全珍居賣的是平日難得一見的佳肴,例如紫芝燕窩、西湖銀魚之類。
兩家食肆平日名聲很好,怎麼全珍居突然繁華落盡,背後有沒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
想著這裏,姬環西感覺最後一點胃口也被消磨掉了,他放下筷子往外走去。
走在達官顯貴經常出現的二樓,幾句竊竊私語隔著門瞞不過他的耳朵,他如常走著,聽到一間廂房中一句話時腳步一頓。
“全珍居生意不好,這幾年莫測的天氣把他們所有存貨都耗光了,吳娘一定快要氣死了。”
“她一個婦道人家在長安能有一家酒樓很厲害了,沒有珍貴食材隻能怪老天不給她活路走,沒辦法嘍!”
聽到這兩句話,姬環西愣在地上,為剛才所想感到意外。或許長安沒有他想像中那樣不安定,是他在胡思亂想。
自嘲一笑,放下一錠銀子,幾個起落消失在五川館,出現在往西坊的路上。
按照熟悉的路線走到那家小食肆外,他看到一個沒有意料會出現在這裏的人。
全珍居的東家,吳夢蓮。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姬環西蹙眉思索。
不遠處,整個長安赫赫有名的全珍居掌櫃吳娘,正站在食肆外打量麵前的半舊食肆。
明明是一家小小的食肆,遠不及全珍居十分之一,可在吳娘臉上,他竟然看到一種難得一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