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渴望的表情。
食肆裏的什麼東西會讓全長安最富貴的女人渴望?
想著怪異之處,姬環西在暗處打量,隻見吳娘看了食肆一陣後,歎息著離開了,目光中歎惋絲毫不掩。
等到她完全不見蹤影,姬環西出現在街頭,腳步躊躇一陣往東坊官屬宅邸走去。
走進一座清幽的宅邸,姬環西身後倏然出現一個護衛。
“調查池瑤湖的來曆,尤其是與吳夢蓮有關的。”
說完,他背後的人消失了,等到日落西山時,消失的護衛又出現在他的書房。
“參見大人。”
護衛把案卷呈上,姬環西打開細細查看一番,倒吸了口氣。
“案卷上一切所寫所述確信屬實?”
下方護衛沒有應聲。
麵對案卷上記載的內容,姬環西遲疑了,他想到什麼,再次對護衛下達任務。
“派人去西坊調查一番,明日再給本官結果。”
“是。”
這次護衛很快給出結果。
書房裏,姬環西麵對案卷上的結果深深歎了口氣。
不是他不願意想像,而是這樣的事太過匪夷所思,哪怕他見過世間百態無數,都忍不住認為這是謠言。
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怎麼可能有這樣大的影響力,不僅積攢了雄厚的家底,還能撼動長安權貴吳夢蓮。
展開案卷,上麵所述的事他一件都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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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清晨,夏日清晨朦朦朧朧下點小雨,散去幾許熾熱的暑光,在晨風的清涼中,一個女人走進西坊。
早晨的西坊活了,走街串巷的賣貨郎、起早搬新鮮菜果的農夫、磨刀霍霍準備宰殺牲畜的屠夫……都在長安以西的坊市中喚醒這座古都。
手持傘柄的女人穿過這個鮮活的世界,走過綠寶石,最後在西街街頭食肆前停住腳步。
朝裏麵張望幾眼,她收起傘走進去,不大的廳堂裏隻有一道瘦小的身影,坐在算賬的桌子前發呆。
“幾年不見,過的可還好?”
吳娘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瑤湖抬頭看她,不解道:“這個時辰,你為何不在店裏?”
“哎呀,我的店開不下去了呢,特意來看看你。”
瑤湖輕輕咬著嘴唇,麵前女子肆意、明媚,衣著華麗,和兩年前她見到的頹唐女人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為什麼要來看我?”她問。
吳娘哈哈一笑,坐在她對麵揚起狹長的眼角,“最近生意不景氣,所以才來找你。明人不說暗話,我想聘請你做全珍居的掌勺,怎麼樣?”
瑤湖嘴唇微張,不知道該說什麼,半響後喃喃道:“聘請我當掌勺,你瘋了?”
“我沒有瘋!”
吳夢蓮提高語調,眼中滿是瘋狂的色彩,她看著池瑤湖,就像在看一塊耀眼的金子。
“兩年前可以,我相信你現在依然可以,和我一起幹,如何?”
“大人!”
護衛出現在書房裏,姬環西站在他麵前,由於昨夜燥熱,無法安眠,他現在精神微有萎靡。
“說。”
“屬下調查到,兩年前的冬天池家從綾南搬到長安,中途不幸路遇劫匪,在入長安城前散盡所有家當,家主池衛恭也在與劫匪爭鬥中死去,僅留妻子範氏和一雙兒女。
那年開春,由於家庭困乏,範氏把年滿十四歲的大女兒賣入胭脂坊,和小女兒一起在長安城外開了一家店。
店初始以紡布為生,後來範氏身體日下,店便由小女兒一人掌管,小女兒掌管城外的店後,把店改成食肆,短短幾月攢夠家財,帶著範氏在城內西坊東街開了一家首飾鋪。
據屬下了解,當時範氏小女兒的手藝遠近聞名,很多富人都去過她食肆食用,當年吳娘吳夢蓮是從澄京逃來的貴族,來到長安後沒有生意,機緣巧合進入池瑤湖的食肆。
坊間傳說吳夢蓮進入食肆前還打算做絲綢生意,走出食肆後卻用僅有的一筆錢開了全珍居,還找到很多世間難得的名貴食材成為名貴菜色,最後在長安站穩腳跟。”
說完查出情況,護衛走出書房等待傳召,書房裏一陣沉默。
吸引富人去食肆裏一擲千金的真的是那些飯菜嗎?
眼前閃過那張天真的臉,姬環西陷入思量。
西坊西街
“哼!被趕到這裏,一塊巴掌大的地方,你就甘心永遠待在這裏?告訴我凝脂的做法一起賺錢不好嗎?!”
吳夢蓮冷笑一聲,眼中滿是刺骨的寒意。
當年要不是她闖入後廚,還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用了多麼神奇的手段留住食客,讓那些達官貴人像家犬一樣聽她的話!
那些嫩白的脂膏,隻要在菜裏放入一勺,任何人都會想吃第二勺!然後不斷癡迷下去,最後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