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破產後，職工自然成了最無助的弱勢群體。盡管銅業公司對原化工公司的職工進行了分批轉崗安置，但大多數職工對安置結果並不滿意，卻又不得不服從。很多人不得不遠離親人，顛沛流離，來到一個陌生的新環境，開啟人生新的一頁。企業破產帶給職工的同樣還有經濟損失，原來在化工公司工作時，由於企業的效益太差，職工的收入就相當低，兩廠相繼開開停停，經常連基本的工資都無法保障。企業關停後，轉崗有一個間隔期，核發的生活費就更低，日子過得極為艱難。很多人為了連養家糊口，不得不四處去打零工。
與職工的失意相比，領導幹部們的損失卻並不大。破產前期，鍾旺臣被象征性地挪到了書記的位置上去，相大國接任他當了化工公司的“末代老總”，來收拾這塊爛攤子。他快刀斬亂麻，先是將“他們”當中的一位首要分子清除出公司，然後宣布破產期間公司的所有中層幹部自動離職。可是沒過多久，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人被安置到新單位後，又官複原職，重新踏上領導崗位。鍾旺臣調到另一家效益不太好的企業當老總，侯嘉慶調到另外一家企業當書記，他和相大國一樣，都是在企業關停前後官升半級。其他的中層幹部也都找到了滿意歸宿，全身而退。
當初我一直弄不明白，為什麼職工們避之猶恐不及的單位，很多人卻趨之若鶩，把這個貧瘠的新大陸當成淘金場。後來的事實充分證明，他們的選擇是多麼明智。因為大家都看得很清楚，當官才是硬道理，至於企業利益與個人利益，很多時候並沒有必然的聯係，是不能劃等號的。事實上，他們很多人確實已先富了起來，不少人在市裏擁有了豪宅，甚至車，提前跨入小康生活。企業破產後，有的人幹脆另起爐灶，開起了自己的小公司。
PP公司剛成立時，盡管效益很紅火，但因為隻是個管理機構，部門的設置很緊湊。後來銅業公司把它旗下的幾家主力礦山又收了回去，PP公司已風光不再，機構卻變得越來越臃腫，成為了官員集中營。其中很多部門領導都是以處代科，因為提上去的處長幹不好，那怕挪到一個科長的位置上去，處級的待遇仍保留著，空缺下來的位置，又會重新特色一個處長人選，如此循環往複，自然孵化出了無數的處座。
企業咽氣後，他們之間的戰爭還遠沒有結束。相大國去另外一家企業當上書記後，少部分人被分流到他所在的那家企業，有的人甚至還主動請纓，投奔到他的麾下，想傍上他這顆“新大樹”，相大國依然對他們毫不手軟、大開殺戒。將他們一個個收拾得屁滾尿流，如坐針氈，無處可去的他們不得不另謀高就，重新投奔到侯嘉慶的懷抱。不久我與侯嘉慶大街上巧遇，還借題發問過他：
“聽說費主任他們後來又都轉到你的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