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又回到了久違的班組,當了一名普通焙燒工。
我到了生產班後,生產依然不正常,經常開開停停,爐膛底部頻繁結疤。尤其是到了冬天和梅雨季節,平均一個星期就要開爐子打疤,間隔十分鍾就要通一次下料口。有一次我們當班時疏忽,到了快接班時忘了通下料口,結果不到一會兒功夫,粘性極大的硫精礦把下料口堵得嚴嚴實實,全班人馬一齊上陣,用長釺、大錘、撬杠折騰了近兩個小時,好不容易才把下料口通開。
每一次打疤,人都要站在溫度高達近千度的爐門口,用長釺、撬杠把疤子通鬆,再用長長的鐵耙把弄碎的疤子一點一點掏出來,封上爐門開始重新生產。
低溫結疤還好說,如果是高溫結疤就更不得了,釺子、撬杠、甚至連鐵鎬都派不上用場了。隻能用風鎬才能勉強將堅硬的疤子打碎,而且人必須鑽到溫度雖然降下來,但仍然炙熱難耐的爐子裏麵去,即使穿著長袖衫、戴著笨重的頭盔,全副武裝鑽進去,仍然隻能呆上幾分鍾。
每次高溫結疤後要重新起爐。起爐前先將硫鐵礦鋪在專門製作的“鐵鍋”上烘烤,鐵鍋的架子下麵點燃木柴,人卻要站在灼燙的鐵板上麵來回不停地翻動原礦。最後將炒幹的硫礦摻上紅渣,運到爐內鋪固定層,做冷沸騰試驗,最後再點火升溫。
由於開停車的次數太多,加之人手少本來就少。後來有幾次起爐時,相大國不得不再次把兩個班的人員集中起來,實行二十四小時連軸轉。但又擔心被人告發後勞動部門繼續會來幹預,所以再也不敢明目張膽,一旦爐子升起來後,就馬上恢複了正常的倒班秩序。那也是我第一次體驗到二十四小時工作的滋味,尤其到了下半夜,所有人都支撐不住。踉踉蹌蹌、趔趔趄趄、東倒西歪,困乏地倒在熊熊燃燒的爐火旁酣然入睡。
後來我慢慢了解到,導致爐底經常結疤的一個主原因,是由於硫鐵礦的水份偏高和含硫量低的緣故。因為我曾經搞過一段時間的供應工作,親眼看見個體戶們是如何往原礦裏摻假,知道領導們為了照顧關係戶,本應給她吃細糧,卻一個勁地喂粗糧,所以也無可奈何。不過到了夏季氣候幹燥,境況就好很多,有時一個月也不用開爐。
頻繁停車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冶煉廠硫酸四係經常進行設備小修。四係一停,隻能啟動硫酸三係來代替生產。硫酸三係是一套舊係統,即使開足馬力生產,還是會經常出現低空煙害,當然無法再滿足我們的供煙需求。為了籠絡與四係的關係,減少指令性停車次數,我們四個生產班每年都要把他們對班的人接去吃幾餐,送幾包好煙意思意思。都是同樣的工人,因為他們是主業,我們當時又有求於他們,所以隻能在他們麵前低三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