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徐小魚見兩人越說越僵,又見賴彪凶光畢露,心中義憤難當,突然叫道:“不用脫了,我跟你去衙門就是!別傷害好叔叔!”郝仁通仗義相救,他心中實在不願連累他,為自己白白喪了性命。
可他這麼一叫,立時等於自己承認就是欽犯。
賴彪哈哈一笑,手裏鋼刀一顫,嗡嗡作響,“老郝,你還有什麼話說?”
郝仁通沒料到徐小魚如此大膽,心中急速思索對策,瞥眼瞅見門口有人走過,立時對門口佯聲叫道:“這位官爺,您來的正好,這賴彪仗勢欺人,要強搶民女啦……”
賴彪一愣,回頭去看……
郝仁通一把抄起櫃上的剪刀,在賴彪指向自己的鋼刀上‘啪’的一拍,向一側擋開,上前一步,剪刀猛地捅進賴彪的小腹之中!左手瞬即捂住賴彪轉回的嘴巴上,讓他的發不出叫聲,賴彪‘唔唔’兩聲,剛要掙紮,郝仁通把手裏的剪刀一擰,賴彪小腹鮮血狂湧而出,瞬時間失血過多,垂頭暈了過去。
門外那人聽到郝仁通的叫聲,略微掃來一眼,完全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兒,毫不理會,腳步不停從門口走了過去,郝仁通衝來福一擺頭,“關門!”
來福嚇得腿肚子抽筋,哆裏哆嗦的挨到到門口,把門板一塊塊上了。
徐小魚驚訝的看著郝仁通把昏死過去的賴彪拖進裏麵,塞進櫃底,完全不敢相信這麼和氣的一個人,會出手這麼狠辣,殺官軍形同造反,這郝掌櫃為了自己,竟然不惜敢犯大罪!
郝仁通扯過幾匹布,將賴彪遮蓋起來。他殺賴彪,雖然是形勢所迫,但賴彪平常裏老是仗著官軍的身份欺負他,一來二去,他對賴彪早就動了殺機了,隻是萬般忍耐而已,如今一怒之下殺了這無賴,這口憋了數年的鳥氣一出,心中竟然無比的暢快!
來福上了門板,店鋪中光線暗淡,他轉身回來,對老郝道:“掌櫃的,現,現在該怎麼辦?”他不過十六七歲,比徐小魚大不了多少,遇到這種殺官造反的大事,心中既恐懼又緊張。
郝仁通道:“來福,你跟了我一場,現在咱們爺們兒緣分盡了,我要送小魚去鸞鳳關,路途遙遠,生死難測,你不要跟著啦,一人回老家去吧。”
他取出一個布包,遞給來福,微笑道:“你不用怕,這事兒跟你沒關係,這包裏是你三年的工錢,我不給你,是怕你都胡亂花了,你也不小了,不積攢幾個錢,怎麼討媳婦?帶上這些錢,回老家讓你父母給你討一房媳婦,好好過日子……”
來福沒料到郝掌櫃不發給他工錢,還有這麼一層深意,感覺這些錢仿佛不是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好像是郝仁通額外賞給他的一樣,心中大有感激涕零之情,哽聲道:“掌櫃的,我,我……”
郝仁通拍拍他肩膀,和顏悅色的道:“別說了,從後門出去,碰到熟人別亂說話,趕緊出城。”他把早就準備好的一個包裹背起來,一拉徐小魚,“走吧。”
三人來到後院,老郝的婆娘抱著女兒,臂上挎著一個大包袱,鼓鼓囊囊的不知塞滿了什麼,神色慌張的站在門口,一見他們三個出來,四人一起從院子的後門出去,來到後街之上。
此時天色已經接近傍晚,郝仁通把老婆扯到一邊,低聲道:“你帶著閨女雇輛車去娘家,等我當官發財之後,再去接你們。”
這婆娘六神無主,孩子小又不懂事,娘倆雖然戀戀不舍,還是極聽老郝的話。那婦人抱著女兒順街而去,來福也隨在她娘倆身後,跟著匆匆走了。
郝仁通關上後門,剛要落鎖,忽然又打開,拉著徐小魚又進入院子。
徐小魚見他舉止詭異,不由大感奇怪,問道:“好叔叔,咱們不走了嗎?”
郝仁通不答話,掩上後門,先進了廂房,不一會兒抱著一個鴿子出來,揚手扔上天空,那鴿子撲棱棱飛走,他仰頭看了一會兒,又進了廚房。徐小魚大感奇怪,這好叔叔這當口兒還有心思玩兒鳥?正狐疑間,郝仁通提了一罐菜油從廚房出來,到了前麵店鋪裏去了。
徐小魚獨自站在院子裏,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提著老郝婆娘給他的一個小包裹,茫然看郝仁通進進出出了幾次,然後才又拉著他出門落鎖,順街疾走,一路上遇到人就低頭轉臉,悄悄而行。
經過官軍的一番搜查之後,街道兩旁的商鋪住戶早都關門落鎖,提早打烊了。街上冷冷清清,見不到幾個人。兩人走了約半盞茶時分,忽然他們身後隱隱有人叫喊,“起火啦!起火啦!快來救火啊!……”接著,街上便見人影奔走,向失火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