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魚回頭一看,隻見一股濃煙衝天而起,看方向,正是郝仁通布莊的所在,心中有點恍然,轉頭對郝仁通道:“郝叔叔,是你放的火嗎?”
郝仁通拉他疾走,頭也不回,“那賴彪不一定會死,可不能讓他泄露了我們的行蹤。”原來他唯恐一剪刀刺不死賴彪,又恐被人發現他殺賴彪的事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把店鋪燒了,不但裏麵的賴彪屍骨無存,所有的痕跡也都隨之一起湮滅,端的是當機立斷,不留任何痕跡。
徐小魚看著這個一團和氣的胖子,殺人放火的勾當做起來,竟然如此的輕描淡寫,忽感渾身悚然,他自從隨父母入宮,耳濡目染的,無不是這種陰謀害人的陰損伎倆,連郝仁通這樣的平常之人,都有陰狠毒辣的一麵,世人之心,怎地如此難測?
他忽然駐足,把手從郝仁通手掌中掙脫,道:“郝叔叔,我是個落難之人,你拋卻家業這麼助我,打算讓我怎麼謝你?”
“叔叔是好人,當然要助你了,你是忠良之後,不能被奸人害了你,咱們到了鸞鳳關,見到太史將軍,他發兵給你報仇平冤,你就會見到你爹娘啦。”郝仁通和顏悅色說道。
徐小魚搖頭道:“我娘已經死了,是被人害死的,爹爹有了別的女人,不要我了,我也不是什麼忠良之後,咱們就算到太史康那裏,他留不留我還是兩說,因為我也從未見過他,猜不到他的心思。郝叔叔,你燒了自己的鋪子,不心疼嗎?”
郝仁通一聽,心中頓時一沉,暗想:“這話你為何不早說?你隻提太史康的名字,讓我以為你家和太史康一樣,是朝中重臣,這才相信了瞎半仙所說貴人相助的屁話,要是你是一個一文不名的小子,我憑什麼幫你?”
“鋪子已經燒了,心疼又有什麼用?”郝仁通心懷大亂,低頭看著徐小魚,問道:“你隻告訴叔叔,你爹到底是什麼人?”他仍舊不信徐小魚是個尋常人家的孩子。
徐小魚認真道:“我爹是武安城一個尋常的讀書人,我外公家得罪了當朝大將軍王弼,連累我娘親被人家害死,我也因為娘親的關係,成了欽犯,就是這麼回事兒,至於太史康,我隻聽說他是個英雄,是這世上唯一不怕王弼權勢的人,這才去投奔他,他收不收我,我也不清楚……”
這話真假參半,李筠入宮為帝之前,確實是個一文不名的讀書人不假,大將軍王弼也不是隨便就有人能得罪的到的,沒一定的地位,誰能和王弼相抗?更不用說得罪了。郝仁通不過一個普通的小商賈,對朝中重臣知道的極少,這些關節完全在他的理解範圍之外,徐小魚就算完全說謊,他也聽不出什麼破綻。
郝仁通一聽,頓時如入五尺冰窖,全身上下都涼了,要是這孩子說的都是真的,他所做的一切,完全是自尋死路,一點好處都撈不到!
他一把抓住徐小魚的肩頭,冷聲道:“你故意騙叔叔是不是?你一身錦衣華裘,價值不菲,怎會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你名字也是假的,你不叫徐小魚,說!你到底姓什麼?”
徐小魚肩頭吃痛,微微咧嘴,道:“我家有點錢,穿好一點有什麼奇怪的?你放手,抓疼我了……”伸手要把他的手掰開。
郝仁通又驚又怒,倘若徐小魚真的隻是一個普通富戶的孩子,自己可就被瞎半仙給坑了!什麼貴人?這分明就是催命的魔鬼!自己把全部家當一把火全燒了,陪著一個小欽犯亡命天涯,要是讓人知道,豈不笑掉大牙?他不但沒鬆手,反倒大手一把掐住徐小魚的咽喉,怒道:“老子讓你騙得好苦!”
徐小魚氣息一滯,他一番胡說,隻不過是想確定郝仁通對自己是否有所圖謀,沒想到竟然讓他瞬即翻臉,也是始料不及,此時就是想說實話,脖子被卡的喘不過氣來,說也說不出來了。
郝仁通恨不得一把掐死徐小魚,然後去瞎半仙那裏,將他的招牌拆了,攤子砸了,把那瞎子也一並掐死了事!
徐小魚兩隻小手拚命掰他的手指,卻如蜉蝣憾樹,難動分毫。一個小小孩童,妄圖掰動一個壯年男子,哪裏能做得到?郝仁通氣怒之下,一時間出手便沒了輕重,眼見徐小魚憋得小臉通紅,隻堅持了片刻,雙手就垂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