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生學是通過精確細致的方法去改良人種生理特點的一種嚐試。優生學所依據的思想是達爾文學說,優生學會的主席是查理,達爾文的兒子,這是一件非常合適的事。其實,優生學思想更為直接的先驅是極力強調人類遺傳基因的弗朗西斯·高爾頓。最近,尤其是在美國,遺傳問題已經引起派別之爭。那些美國的保守主義者們認為,一個成年人性格的形成主要取決於先天的遺傳;而那些美國的激進主義者們則斷定,一切依賴於教育,遺傳不起絲毫作用。
對於這兩種極端的論點,我是都不讚成的,而且也不能同意他們所共同認可的,並引起他們彼此對立的偏見的前提:作為同類,意大利人、南斯拉夫人以及其他類似的人,都要比那些本國出生的三K黨的美國人低劣得多,而且這種低劣的情形,似乎是一成不變的。到目前為止尚無資料表明,人的智能究竟哪一部分屬於遺傳,哪一部分取決於教育。要想科學地解決這一問題,就必須把數千對剛剛出生的孿生子分離開,並用盡可能不同的方式去教育他們才行。然而,這種試驗在目前是難以實現的。我的看法是(我承認我的看法並非科學,而僅僅是根據於印象),教育的不當會使人們安於平庸。事實上,幾乎所有的人都是如此,而隻有那些極具有天賦的人,才能在不同領域中做出偉大的建樹。我不相信教育能讓每一個普通的男孩成為第一流的鋼琴家;我不相信世界上最優等的學校能讓我們大家都變成愛因斯坦;我也不相信每個人都像拿破侖那樣,僅僅通過觀察他母親管教她那幾個調皮兒子學到了戰略思想。我從不懷疑,在這幾件事上是需要有天賦的,因為隻有天賦才能使教育產生它在普通人中所不能產生的奇跡。其實,一切事情上都是如此,隻是不那麼一目了然罷了。的確,還有一些顯而易見的事實可以得出同樣的結論,例如,我們可以根據頭部的形狀大概估計出一個人的智力水平,但我們卻不能把頭部的形狀視為受教育的結果。現在,我們再來討論一下與此相反的極端現象,即白癡、低能和愚笨。即使是那些強烈反對優生學的人也不否認,至少在大多數情況下白癡是屬於先天的。對於任何具有統計對稱感的人,由此可以推測出在另一方麵也存在著相應比例的智商極高的人。因此,我立刻就想到人類在先天智能方麵是各不相同的。我還想到,聰明的人要優於愚蠢的人,當然,這也許是值得懷疑的。如果我們承認了這兩點,那就等於為優生學奠定了基礎。因此,無論我們如何看待某些主張優生學的人的具體意見,我們決不能藐視優生學的整個觀點。
過去,關於優生學問題有過許多荒謬的著述。大多數主張優生學的人在他們健全的生物學基礎上加上了一些不大可靠的社會學意見。例如:道德是和收入成正比例的;貧窮的遺傳性(啊,這太普遍了!)是生物的而不是法律的現象。因此,如果我們隻讓富人生育,而不讓窮人生育,每個人都將成為富人。窮人比富人更能生育這一事實引起很多人的厭煩和抱怨。我並不認為這一事實是十分令人遺憾的,因為我看不出富人在哪些地方優於窮人。即使它真的令人遺憾,也算不上是一件遺憾得不得了的事。因為富人和窮人之間事實上僅有數年的差距。窮人的出生率正在逐步下降,而且,目前窮人的出生率已經和9年前富人的出生率不相上下了。不可否認,這種不應有的出生率懸殊是有其原因的。例如,如果政府或警察當局在學習有關控製生育的知識上設置障礙,那些知識水準在某種水平線以下的人就不能學到這方麵的知識,而與此同時,政權當局又無法阻止那些有知識的人去掌握這些知識。因此,一切反對宣傳有關避孕知識的做法,都會導致愚笨的家庭成員多於聰慧的家庭成員。雖然,我一直擔心當局的愚民政策所造成的普遍後果。然而,這可能隻是一個暫時的現象,因為不要多久,就是那些最愚昧的人也會掌握控製生育的知識,而且也會自願去做人工流產。
優生學有兩種:一種是積極的;另一種是消極的。前者的目的在於增加優良人種;後者的目的在於減少不良人種。目前看來,後者比較切合實際。誠然,這種消極的優生學已在美國的幾個州中取得長足進展,並且在英國,減少不健全的人已被列入最近將實行的政策中。不少人對這一措施不以為然,但我卻相信那種反論是不能成立的。我們大家都知道,意誌薄弱的女人易生育私生子。而且總的來說,那些私生子對社會是極大的負擔。如果禁止這種女人生育,她們一定會感到高興,因為她們懷孕並不是出於喜歡孩子的思想。當然,這也完全適用於意誌薄弱的男人。毫無疑問,在目前的製度下,這存在著很大的危險,因為當局很容易把任何不同的意見或反對當局的言論都看成是意誌薄弱的表現。顯然,這種方法的危險也許是應當有的,因為通過這種方法可以大大減少白癡、低能和意誌薄弱者的人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