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深藍色(20—30歲) ?(1)(1 / 3)

自從某朵玫瑰花盛開之日起,另一個夜晚就有了人響往著一道較為隱秘的門:因為從裏麵走出來的男性和女性都是那麼美妙。他們帶著美妙的微笑,帶著美妙的故事開始談情說愛。

Δ當女人穿上高跟鞋時

瑪·杜拉說:也許女人在她母性和夫妻關係的曆程中對自己分泌出自己是失望的。也許在她一生中,她的王國在日複一日的失望中喪失。也許她青春時代的憧憬,她的力量,她的愛心,在單線的合法性之中受到創傷由她流失淨盡。高跟鞋,自從有一雙黑色的高跟鞋穿在她腳上那一刻開始,她將腳伸出去,她的腳已經完全變了。腳束縛在一雙高跟鞋裏,黑色,或許是最合理的、具有理性的色彩,她從穿上高跟鞋的那天開始就渴望自己的身材變得婷婷玉立,她就在腳穿在高跟鞋裏時,變成了女人。

穿過大廳,你能想象嗎?穿上高跟鞋的這一天開始她就已經被別人窺視,那個窺視的人突然看見大街上走著一個年輕女人,婷婷玉立。她被一雙高跟鞋塑造著,前去會見她的男朋友,這個男朋友當然不是她的初戀,在她記憶中,當她鬆開手時,火車轟鳴著把初戀一次又一次地變成了回憶。

男朋友是在一個偶然的日子裏認識的。當她仍然在一次又一次地追問初戀已經到哪裏去了時,他出現了,他仿佛從一架古老的三輪馬車上下來,有著一種古典的味道,他往前走的時候看見了她,接下來,他的腳步放慢,他看見她時,她也看見了他,在她視線中,他就是從那架古老的三輪馬車上下車的男子,因為喜歡那種古典幻覺,她也就對這個男子充滿了好感。

她站在他對麵,她看見了從旁邊走過去的一位成熟的女郎,她穿著一雙黑色的高跟鞋,發出令人心醉的聲音。她看見了那個女郎的鞋跟,從那一刻開始,她就對自己說:我一定要到商店尋找一雙我自己的高跟鞋,並且應該是黑色的。我應該穿上它,像那個女郎一樣穿過人群。

瑪·杜拉說:也許是這樣吧。也許女人原就是殉道者。也許女人隻有在她的才幹、公正、烹飪、道德的顯示中才能得到完美的展現,所以她被人從窗口拋出去不要了。模仿是人類的天性。當她穿上黑色高跟鞋時,她知道第一件事就是穿著高跟鞋,到有人群的地方去,她將盡量地放慢腳步,讓別人看見她剛剛新穿上的黑色高跟鞋,那一時刻模仿別人成了她唯一的欲望。

果然那個男子看見了她,她想:如果我沒有穿上這雙黑色高跟鞋,他是不會看見我的,不會看見我的唯一原因就是我還沒有成為女人。她的模仿成功了,在這個世界上,她不再戴著初戀的鐐銬在回憶中跳舞。

她穿過人群向著約會地點,一片隻有楊柳吹拂的風景中,楊柳垂向一條河流,為什麼他們會在水邊約會呢?這再一次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初戀,在初戀的時刻,他們經常坐在河邊,坐在一把椅子上。依偎著那條河成為他們初戀的理由,依偎著那把水邊的椅子,已經成為他們的渴求。

現在他們再一次選擇了水邊,選擇了水邊的椅子,在這種風景之中,她腳上的高跟鞋發出一種想去湮滅初戀的聲音,她想湮滅初戀的一切場景,因為她要開始新的生活。

他已在等她,坐在那把椅子上等她,這個仿佛從三輪馬車上剛下車的年輕男人,身上有一種古老的氣質環繞著那把水邊的椅子,環繞著她想湮滅的記憶,世界是多麼大啊,難道她穿上一雙新的高跟鞋就可以產生湮滅嗎?

她想讓他讚美她腳上的高跟鞋,但他沒有。他手裏舉著一枝玫瑰,她剛降臨身邊,他就將那朵玫瑰送給了她。她嗅了嗅那朵玫瑰,並不是有意的,而是那朵玫瑰的香氣沁入了心靈,總之,自從她穿上高跟鞋的那一天,也是她湮滅初戀的時間,也是她走向另一個男朋友的時刻。

一雙黑色的高跟鞋,把一種新的生活展現在她麵前。

Δ墨鏡

村上春樹說:感情有很多側麵都不明確。對自己的憐憫,對他人的慍怒;對他人的憐憫,對自己的慍怒——凡此種種,都是疲勞。戴上墨鏡不僅僅是為了遮擋烈日斜陽,對他來說戴上墨鏡是為了難以言喻的一種渴求:他渴望踩著堅定的步伐,然後騎上一陣摩托車,原來他根本不是乘三輪馬車去約會的古典男子,他渴求用極快的速度去追她,戴上墨鏡可以使他專心一致地追她,不在乎別人的目光,讓自己的麵龐在別人的窺視之中變得一片模糊。

模糊,可以讓她清晰地靠近他。有人曾經告訴過他,愛情是追來的。也就是說愛情與女人聯係在一起,女人也是追來的。她躍入了他的眼簾,他的開始心跳,從那一刻開始他就想出了種種追求女人的方式,走路去追女人,他愈往前走,步伐愈緩慢,是的,緩慢讓他感到苦惱,於是,他想到了用摩托車去追女人。

墨鏡給他帶來了自由,許多熟悉的人認不出他來了,他們看不見他追求一個女人的速度,這正是他的目的。他終於追到了她的身影,他讓摩托車停下來,他看見她也戴著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