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開工飯(1 / 2)

連同工兵營、偵查營和其他部隊挑選出的一些勉強湊活的兵,一共接收了29人。和蘇雲鵬商量後,卞正中臨時做出了人事安排:蘇雲鵬任副連長,兼任突擊組組長,帶領12名突擊手,配備全副德製mp-18i衝鋒槍;黃付鍾任斥候組組長,帶領5名斥候;劉正球任擲彈筒組組長,帶領2副擲彈筒;洪有財任機槍組組長,帶領3挺捷克式輕機槍;朱之熹任狙擊組組長,連他一起共4名狙擊手。

除了軍法處送來的人外,其他人員軍銜提升一級,每人500塊大洋現場發放。這些絕大部分都是窮苦出身的士兵,在大洋和軍銜的刺激下,個個眼冒紅光,興奮溢於言表。這正是卞正中需要達到的第一步。他深知厚餉養兵的道理,物資刺激永遠是最有效的,這也是為什麼現今國企銷售總是鬥不過外企和民企銷售的主要原因之一。

這是一支臨時拚湊的隊伍,並且馬上就要投入死亡任務。卞正中在提升士氣之後急需要做的,就是收攏人心。現在去講忠於領袖,救國救民無異於扯淡,去培養戰友情誼也來不及,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就是找到共同的利益和目標。

晚上卞正中大擺了一桌酒席,算是突擊連的開工飯。卞正中一直崇尚曾國荃的帶兵方略,“吃好喝好,好幹革命”,對於基層銷售團隊,吃喝玩樂是保持凝聚力的一個基本手段。

富貴山下的酒館茶肆七零八落,仍在開張的剩不下幾家了,卞正中選了一家最好的酒館。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人死了錢沒花完,這裏沒有海鮮酒樓,更沒有ktv和桑拿,他無親無故,想在出發前花光這500個大洋確實是件難事。

卞正中知道,以自己在軍中的資曆,擺不得長官的架子。所以酒宴從開始就輕鬆愉快,毫無拘謹之感,二十九個兵中有不少是從淞滬戰場剛下來的,吃盡了苦頭,其他的兵也都是窮苦出身,對這樣少有的豐盛酒席很是滿意,大家帶著新的軍銜領章,兜裏揣著當當作響的大洋,一個個胡吃海喝,好不痛快!

對於這些老兵油子,酒就是最好的興奮劑和潤滑劑,三杯兩盞下肚,馬上就開始稱兄道弟了。狙擊組長朱之熹不怎麼說話,自顧自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好像酒跟他有仇似的,一張書生白臉紅得快要爆開一樣。斥候組長黃付鍾那張正在愈合的左臉,像是幾塊碎肉拚起來的一樣,連接處的紅肉在酒精的刺激下顫動著。他一邊大笑一邊四處找人喝酒,活脫脫一個鍾馗再世。擲彈筒組長劉正球猥瑣地上躥下跳,這桌撕下一隻雞腿,那桌摸過一瓶酒,一邊胡亂與人幹杯,一邊樂嗬嗬地大口嚼著雞腿。最活躍的算是東北佬洪有財,一口能灌下半瓶老白幹,嘴巴一直沒停過,一口一句“你個癟犢子”,一會兒吹噓著自己在東北當柳子時的威風,一會兒賣弄著東北女人的來勁,唾沫星子飛出老遠。蘇雲鵬坐在卞正中旁邊,他是廣東人,不太能喝酒,幾杯下肚就七葷八素了,但仍保持著士官學校畢業生的矜持,坐得筆直板正。

卞正中看看氣氛已到,倒上一滿碗老白幹,站起身來。他幹咳了一聲,大聲說道:“各位,兄弟我有幾句話要說!”聲音鏗鏘有力,溫和中帶著逼人的威嚴。這些兵愣了一下,看看卞正中的架勢,有些不情願的坐回自己的位子,勉強安靜下來。

“兄弟們,大家到了突擊連,人人都升官了,個個也發財了,今天好酒好肉,大家痛不痛快?!”當時在鄉下5塊銀元就能買一頭牛,4塊銀元能買3畝地,這500個大洋,對他們絕對算是一筆橫財。

“痛快!”“真痛快!”大家借著酒勁,興奮地回應著。大大咧咧的洪有財一拍桌子,拎著酒瓶蹦起來,唾沫星子飛濺,說道:“個癟犢子的,等老子回了東北,買幾十畝地,做個地主老財,再娶幾個大屁股妮子,那他媽的就是活神仙!哥幾個別忘了來喝酒哦!”惹得大家一頓哄笑……

卞正中收過話題,臉色陡然一變,陰沉地說道:“剛才說的是痛快的,現在我來說說不痛快的。”他故意沉默了一會,眼光掃視著大家。對這種節奏的快速轉換,這些兵有點反應不過來,臉上的嬉笑凝住了,表情僵硬地望著卞正中,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看到大家收住了嘻鬧,卞正中接著說道:“現在南京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了,司令部命令我們死守南京,渡江的船隻已經全部撤走,36師作為督戰隊守在下關,後退者格殺勿論!南京已經是一座死城。”這些兵大多在淞滬和日軍交過手,知道日軍的實力,很明白“死守”意味著什麼,一張張嬉笑的臉頓時沉默下來,從通紅色慢慢變成了豬肝色。隻有蘇雲鵬略微緊張地看著卞正中,擔心他破壞了好不容易鼓舞起來的士氣。

卞正中會意地朝蘇雲鵬點點頭,接著說道:“說實話,我不想死,但我更不想當漢奸,看著我的女人、妹子被鬼子禍害。”他狠狠地一拍桌子,低吼道:“那我們怎麼辦?!”一幫兵驚得一哆嗦,沉寂了半晌無人回應,有的人低下頭抽煙,有的人目光呆滯地望著他。卞正中學著邱清泉的樣子,沉思著來回踱了幾步,說道:“我們以前總是被鬼子攆著屁股揍,死了都憋屈。這次我計劃先幹鬼子一票,殺殺狗日的威風。如果形勢不妙,我們就拿通關文件撤出南京。這樣即能完成任務,也能保住性命,不知弟兄們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