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勒爺且慢去巡營,下官前來拜見,乃有重大事情稟報。”阮大铖見博洛欲走,一時情急,連忙將博洛攔住。
“既有要緊事情,大人何不早說?”博洛一臉的驚異,話語中充滿了責怪。
“下官已有攻破金華的良計。”說此話時,阮大铖臉上不免有些眉飛色舞。
“哦,有何妙策,快說來聽聽!”博洛轉身坐回到帥座之上。
“下官有一門生喚作魏藩,乃此地人氏,曾在這金華府做縣丞多年,昨日晚間來投下官,談及我大軍攻城不利之事時,說金華雖是城堅,但並非無懈可擊。”
“那金華城牆堅固,本貝勒倒看不出還有何紕漏。”博洛此時對阮大铖的慢條斯理已生怒氣,隻不過隱忍未發而已。
“前年此地曾發大水,那暴雨連下旬月,金華城被淹數日,那西門被衝出一水口,致部分城牆坍塌。大水退後,此地官員隻是草草修葺,外看雖是堅石,其內確是稀泥鬆土,彼時崇禎死去不久,南京和各處官員均在各自算盤,加之在銀兩上也是金盡裘敝,故西門城牆實實是蟻穴之堤。”阮大铖說完,隻把那雙老眼定看著博洛的反應。
“哈哈哈!阮大人心思縝密,竟然找出金華城的軟肋!好!好!好!若是據此攻下金華,本貝勒定在皇上和攝政王麵前為大人請賞!”隨即,博洛暴叫一聲,“蘇坦泰,即刻傳令下去,明日集中五十尊紅夷大炮至西門處,後日猛轟西門城牆!”
金華城內的督師府裏,朱大典和林文世正在愜意地下著圍棋那林文世落子如飛,眼見朱大典的一條大龍被黑棋追逼已處於險境。
“看來這棋要輸了。”朱大典眼盯著棋盤,將頭搖了幾搖,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督師大人隻有後手一眼,若是不能衝出出頭,下官可令大人投子認負。”林文世說著,那些許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今日已是連負林大人三盤,看來老夫抵死漫生猶不能一勝,實在是技不如人耳。”朱大典露出了一絲苦笑。
“隻要能守住金華,就是輸上百盤又有何妨?下官贏得督師大人,但願是剖腹藏珠,將那輕重顛倒,大人贏就贏個大的。”林文世說此話時,將眼瞄著朱大典一笑。
“幸虧成祖昔日下旨築得堅城,想不到今日竟成就我金華金城湯池。現城中糧秣火藥充足,清虜一時怎奈我何?嘿喲,這裏竟有一步出頭的妙棋!”朱大典說著眼前一亮,將一粒白子重重地往棋盤上一拍。
林文世見此,細細地將盤麵審看了一番,將頭搖了搖說道:“此手雖有禽困覆車之意,但卻是算計不差累黍,實實是一步妙手,下官告負。”
“哈哈哈!今日就和林大人切磋到此,這最後的勝負還是老朽贏了!”朱大典在心想,雖是一再挫敗,但隻要取得最後的勝利那才是最重要的。他不由將此類比為金華之戰。說罷,端起一旁茶幾上的茶盅。
“稟督師大人,據巡哨探知,今日從晌午時分起,那清軍即將那紅夷大炮數十尊運抵西門,看來清軍要集中炮火攻擊西門了。”朱大典和林文世正在複盤之時,一小校直闖進來稟告道。
“大事不好!”朱大典聞得此報,渾身一顫,手中的茶盅也隨之摔至地麵,嘴裏也不由自主地叫出了聲。
“督師大人何以張皇失措?”林文世見朱大典麵色煞白,不覺詫問道。
“林大人有所不知。”說此話時,朱大典已是言語有些哆嗦“前年金華大水,水退之時那城中的水悉往那城西低處而出,竟將西門城牆衝塌數十丈。後雖修補,但由於缺少銀錢,加之官員貪賄且人心不穩,故修得外表光鮮,實實是敗絮其中。那片石裏麵,盡是稀泥雜草,若是被紅夷大炮轟擊,數顆彈丸還能抵擋,但若被大炮集中轟擊,則必塌無疑!看來定是奸人為博洛獻策,如此一來,金華危矣!”
林文世聽得此話,一時也是驚懼不已,因為他完全沒有想到看似堅固無比的金華城竟有如此軟肋。
“清虜今日所為,皆是為明後日的攻城在做準備。督師大人,我等將如何待之?”林文世見朱大典的眼神有些茫然,於是在旁小聲問道。
“看來我朱大典殉國已是天意,隻是可憐城中數萬義民和將士也將同死,吾心中實實不忍也!”朱大典說此話時,眼中已是滲滿淚水。
“大人勿要傷感。我等現今即將重兵布置於西城,那張弼驍勇善戰,萬一城破,亦可抵擋。兵法雲:‘棄之死地而後活,置之死地而後生’,我等軍民拚之一死,或能求得一生!”林文世雖是言語鏗鏘,但他心中對於守住金華也是不抱希望。
“看來我等隻有磨鉛策蹇,勉力而為了。”朱大典說著叫來小校,讓其傳話喚董毅和張弼等一班守城將領火速來督師府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