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人與希臘人
我們有灶神,古代吠陀係,神明也有灶神,拉丁語稱灶神為“凡斯塔”,希臘語稱為“黑斯堤亞”,吃畢竟是重要的,所以世界各地都有灶神。當希臘人與拉丁人與別的兄弟民族分開後,希臘人與拉丁人仍然在一起,他們在一起能釀出最香醇的美酒。
早年據說一位英國農人的食物可以養活希臘人一家六口,希臘人一出世就與貧窮為伍,一株蔬菜,幾顆橄欖,一塊鹹魚,隻有複活節才吃一頓肉……希臘人視樹林為神聖的,扁柏,月桂,棕櫚甚至丘陵地生長的葡萄藤,山坳裏的穀類都是供人賞心悅目的,他們受到人文環境的陶冶鎔鑄,特別崇尚藝術。
英國人也許不像法國人是美食主義者,但絕對不像希臘人把橄欖和鹹魚當成主餐,最簡單的速食也有一塊美味的炸魚和炸薯條,再加上咖啡小憩、下午茶,餐飲不能不說是豐富的,而英國紳士淑女依然保持玉樹臨風的身段,法國人諷刺英國人的苗條與美膚都是英國貴族子弟的作風,英國人對這類諷刺毫不在意。英國人像倫敦的霧,刻意在自己身世、思想、談吐加上隱秘的色彩。說來,我的倫敦朋友都是“門風不凡”,我戲稱他們的祖先全是水晶宮裏的人物———龍將軍,鱉相公,魚夫人,鼉先鋒……而且他們全有子爵以上的封號。
文人相輕?但拉封登、伯窪洛、拉辛、莫裏哀或夏蓓勒是法國當時文壇被傳為美談的“四友會”,這些文壇傑出的作家友誼深厚,成為莫逆之交。
在友人當中,希臘的厄特教授與英國的班教授也是莫逆之交。
“在基督前五世紀的雅典,比任何時代出現更多優秀的人物,這些天才人物在一個特殊的時代集中在雅典,如果沒有曆史家希羅多德,除了事實,我們就一無所知了,希羅多德的史筆是一支寫散文天才的手筆,他的散文具有敘事詩的魅力……”厄特教授娓娓地為我們講希羅多德,不僅是曆史之父,也是散文大師。
霧是一把鎖,將這個季節的鵑啼,飛花,粼粼波暖的泰晤士河全鎖在門外,霧不隻一抹荒煙似的醞釀著,它變幻無窮,姿態萬千……在座的倫敦朋友一樽一飲,不為邀明月,不為夕陽暮景,也不為那轉眼就是塵滿麵鬢如霜的流逝歲華,隻為那謎一般的霧。
(2005年1月)
波希米亞人的聖宴
亞瑟王之歌
在邊遠的阿爾卑斯山村,大地在寒冬死亡,那幾乎是法國詩人拉佛格(Jules Laforque)筆下的死亡:
大地出殯的行列無邊無際,安葬它的屍骸……
凜冽的風吹在積雪沒徑,光禿禿赤裸裸的林中,發出淒愴的呼嘯……
大地層層疊疊全是秋骸,
屍骨以屍骨為枕,小動物的屍體,花的屍體,葉的屍體……
拉佛格的詩布奠傾觴為大地增加悲傷的氣氛。
在邊遠山村一幢老屋裏,朋友圍圓桌而坐,鐵架上散發烤肉的香味,圓桌上擺著羊乳酪,溫室裏培種的嫩綠生菜,各類幹果……
“這不是亞瑟王和他的圓桌武士嗎?魔術師麥林先有了圓桌的理念,亞瑟王讓他的家臣圍圓桌而坐,沒有尊卑、貴賤之別。”教古文字學的教授貝納先以幽默的口氣當開場白。
人類的原始時代也許渾渾噩噩,沒有經過文化的洗禮,但他們愛聽故事,史詩的時代過去了,說故事的人不去尋找曆史的檔案,在中世紀一種詩體的,以羅曼語寫成如《布列冬敘事詩》,這類歌詠的詩體含有濃厚的故事內容,亞瑟王和圓桌武士的故事就在舊世紀的民間傳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