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巴黎的跫音(1)(2 / 3)

如果你在巴黎的繁華世界感到有點疲倦,有點懶散,突然想去尋訪那些神秘、活在你精神領域的法國文豪,倒不必為自己構築一個靈異世界。在巴黎東部拉雪茲神父公墓,你可以造訪拉封登、巴爾紮克、莫裏哀的墓,在蒙馬特公墓有大仲馬與小仲馬的墓,還有小仲馬《茶花女》女主角瑪格麗特的墓碑……雖然不像寫《磨坊書簡》的都德,在普羅旺斯故鄉還可以看到他書中所描寫的老磨坊屹立在那兒訴說曆史的風霜。站在文豪的墓前,默默獻上一分景慕,那跨越時光的神交,讓生命的腳步不再那麼躊躇、煢煢無依。

(2007年2月)

愛情實驗室

驚 豔

在巴黎人們會發現不少佳人都是單身貴族,並不如司馬相如《長門賦》所說:“形枯槁而獨居。”那些佳人都豔光照人,或在政壇上長袖善舞,或為某公司高級職員,也有藝術家、作家。看來不必等一個“他”朝往暮來,更不像古代深宮裏的嬪妃,在浮雲鬱、疾風飄時登上亭榭,遙望君王的臨幸。這些佳人體現了法國十八世紀女作家史達艾夫人(MadamedeStail)的理想,在各行各業成為傑出的人才。

我的鄰居狄昆,夜總會的琴師,平日他不修邊幅,長發垂肩,有時就像名服裝設計師拉嘉·費(KarlLagarFeld)將長發套上橡皮圈垂在身後。半年前他突然剪去長發,衣飾也特別考究,光鮮的臉恢複年輕瀟灑的模樣,他換了一輛半新的雪鐵龍,將原來那輛老爺車送進廢車場。狄原是獨行俠,獨來獨往,這時身旁突然出現一位美貌佳人,唇如春花,眼若星辰。

在生長石南的山野與

山風呼嘯的岡巒

在黎明與黃昏

美如古老莊嚴的西班牙慢拍歌調

然後是四月之神滿抱水仙而來

四月柔密的春雨

四月的蓬草

在白色帆船上瀏覽美麗的海鄉

花季的旋律

海的古頌

上主雖賜給我奇麗的景色

與絕妙好音

但最令我驚豔是她的發

聲音和迷人的朱唇

(譯自梅斯費爾德《美》)

半年後我在凡爾賽梧桐大道上和狄不期而遇,他又恢複昔日一副落魄藝術家的形象。

“情感的風暴已成過去,我內心十分寧靜,愛情曾經像一隻撲火的飛蛾,但一切都過去了。她不願為我放棄單身貴族的雅號,她一直是她社交圈子裏一顆閃亮的星……”狄神情靜謐像位僧人。

在昆侖山上流傳那樣的傳奇:據說有一座閬風山就在昆侖山脈,人們喝了那兒的白水神泉就能青春永駐。

而世間是否有所謂永恒的愛情之泉供人啜飲?

戲 法

他們三五成群,衣衫襤褸,穿越過馬路來到廣場前麵,我突然想象,一群孤寂的大象穿越過平沙大漠,龜裂的外皮鐫刻長途跋涉的痕印。

他們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其中一人走近我,除了一身破舊的衣服,發出令人掩鼻的黴味外,他五官端正,麵貌清秀,而且說起話來挺斯文的。

“隨便送我一樣紀念品。我們相信如果獲得一位女士的饋贈,就會帶來幸運。”我掏出十法郎的硬幣遞給他,他收了道聲謝,仍靜立不動。

“我隻想討個吉利,從兩歲我就是棄嬰,在孤兒院長大,當過小職員,三年前被解雇,從此長久失業……”我是出來散步的,身上並沒戴任何飾物,除了一隻羽毛製成鳥形的胸針,我解了下來……

“一隻鳥!那天我和安娜在野外散步,樹叢中突然飛起一群鳥在半空盤旋,原來鳥巢從樹上跌落,小鳥摔死了,幾隻鳥蛋碎裂了,安娜開朗的笑聲驀然靜止,她啞然默立樹下……”

“世間隻有愛情不能當江湖中玩的戲法,但我一直在玩那樣的戲法,我對安娜信誓旦旦,我說愛情像水仙球根會回到富饒大地,開出冰清玉潔的花朵……我說人麵臨到有形軀體與無形時間的矛盾時,人會追求無形,愛情就是如此,地久天長……”

“安娜為我布置一個舒適的家,但一開始我就不想和安娜長久,我不願當籠中的金絲雀,我已習慣從這座城流浪到另一座城,餐風飲露……就在一個清晨,安娜還在睡夢中,我留言道別,悄悄地走了……”

“從一座城到另一座城,我忘不了安娜……”我留下那隻鳥形胸針,大步走向廣場的另一端,在晨風輕送中我依然聽到流浪漢喃喃低語:愛情像水仙球根會回到富饒的大地,開出冰清玉潔的花朵……